章超吹著口哨,騎著自行車穿梭在繁忙的街道中。曹劍約他拿元旦布置用的道具,說是朋友準備好放在超市的柜子里,開箱條碼拍照傳過來,兩個人說好在超市門口集合,拿了道具檢查沒問題后由章超帶走。
途經五個水果店,六個奶茶店,三個蛋糕店后順利到達目的地,用時二十五分鐘。還掉租來的公共自行車,章超站在超市門口摸出手機給曹劍撥過去。
“賤人,我到了,你在哪里?什么,不能過來!還要等多久?哦,一個小時左右啊,行吧,我先逛一圈,你到了打我電話。”章超又不是第一次被放鴿子,對于曹劍的脫線已經非常了解。
章超來回跳著阻擋推車用的石墩,在想一個很嚴肅的事情,要不要去超市采購一番呢?可是又怕買多拿不了,要知道還有道具沒檢查呢,誰知道有多少體積。
干脆拋硬幣決定吧,字就買,花就放棄。手指彈動,硬幣高高躍起,翻轉著落在地上。嗯,是花!一次就決定太草率了,章超撿起硬幣想著,我們要有科學的精神,三局兩勝制決定比較好。再來一次,硬幣脫手而出,是字,我就說嘛。再來,哎,又是花,不行不行,三局兩勝還是太少,應該要五局三勝才對,這次確定不改了,再改剁手。
字和花二比二平,決定命運的時刻終于來臨了,閃耀吧,我的硬幣!
章超再一次把硬幣彈的高高的,高到仰頭看只剩下一個黑點。怎么隨著硬幣的下落還有引擎的聲音,越來越近,章超眼角余光突然瞄到一個龐大的黑影撲面而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已經擦著鼻尖飛過,留下空氣中漂浮的黑色尾氣,重重的一頭沖進超市的大門,帶起片折斷聲、尖叫聲、慘叫聲、撞擊聲。
回過神來的章超感到后怕,死里逃生的刺激感讓他心臟砰砰砰的快速跳動著,把腎上腺素送到身體的各個部位。
根據事后的超市監控可以看到肇事的商務車頂開保溫的棉門簾,一頭栽進衣服柜臺,撞飛幾位在聊天的營業員后被寄存柜后的承重墻擋住,車頭癟進,零件四飛,車底下還卷進位和媽媽一起來的小姑娘,這幕慘劇就在短短的三秒內完成。
超市內外一片沉靜,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直到里面媽媽的尖銳刺耳哭嚎聲響起。章超和超市門口幾個男的首先反應過來沖進超市救人,現場一片狼藉,釘子、碎玻璃、木刺和鋼架等各種雜物阻擋著救援的步伐,超市內的保安已經趕到,他們有經驗的把受傷的營業員先拖到旁邊簡易包扎。而商務車沒熄火,油門還被踩著,后輪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音和白色的煙霧,一位年輕的媽媽著急的趴在地上拼命朝車底哭喊,雙手和雙膝都被雜物刮的血淋淋。
駕駛室的門已經變形扭曲,保安拿著棍子使勁在那里撬,章超仗著自己腿長,跨過翹起的鋼架撲到副駕駛位置觀察,深色的貼膜后面隱隱約約是個姑娘,她的頭垂下,似乎昏迷著。章超用力的拍打著車玻璃,不知道是車子的震動還是章超敲擊車窗的聲音起作用了,姑娘發出一聲呻吟,迷迷糊糊抬起頭,滿臉迷茫。章超索性換拳頭錘車窗,咚咚咚的聲音把姑娘嚇了一跳,這才清醒過來,她放下車窗,和章超著急的臉對上,兩人都楞了一下。
“章超?”
“小淚小姐?”
錯愕過后,章超反應過來,顧不得和她說什么,趕緊撲到車窗上探身進去伸手把車鑰匙拔掉,商務車的發動機停止轟鳴,后輪不再轉動。章小淚被章超的動作嚇的往后避開,然后也想起中斷的車禍過程,她看到章超拿著鑰匙縮回身子脫出窗外,趕緊解開安全帶轉過身查看司機的情況。司機是個中年男子,穿著正規,整個人一動不動的靠在蓋著癟掉安全氣囊的方向盤上,頭歪到一邊,悄無聲息。章小淚伸手不停拍打著司機大叔的肩膀企圖喚醒他。
章超隨手把車鑰匙放進口袋,從內部開鎖拉開車門,然后把還在拍著司機肩膀的章小淚拉回座椅上查看她身上的傷勢,額頭上有個腫包,手腳有擦傷但不厲害,沒看到明顯的骨折跡象。
“前面的高個子,趕緊讓副駕駛的人下來,我們要從這邊抬車。”后面的保安大聲的叫著。
章超一聽趕緊攙著章小淚下車,章小淚抓住章超的手,抬腿想轉身下車,結果腰部突然的刺痛讓她身子一軟,用不上勁的躺回椅背。章小淚含著疼出來的淚咬著牙和章超說:“我的腰很痛,沒力氣下車。”
“那你忍著點。”
章超左手試探的扶著她后腰處,右手從膝彎處抄入,然后腰部發力,穩穩的把她抱出車外,章小淚下意識的反手抱住章超的脖子,好讓他更省力點。
腳尖勾起翻掉的破椅子,輕輕放章小淚坐好讓她靠椅背上。“你在這里休息下,急救車很快來了。”章超叮囑著。章小淚揮揮手說:“好的,你趕緊去幫忙。”覺得沒問題的章超轉個身就去商務車那幫忙抬車,保安指揮著,車身一邊地面已經稍作清理,趕來幫忙的老少爺們賣力的喊著號子,把近三噸自重的商務車的左側面慢慢抬到半人高,一位保安拉著年輕媽媽不讓她沖進去,另一位個子矮矮的保安看車底稍高就鉆進去,大家努力維持著車身的傾斜,好讓矮個子保安救人。出來了出來了,旁邊插不上手的人一陣騷動,女孩小小的身軀被矮個子保安小心翼翼的托著,頭上鮮血淋漓,小臉煞白,雙目緊閉,氣息微弱,手腳都無力的軟軟掛著,年輕媽媽終于掙脫保安的手,沖到女兒面前,看著自己女兒的慘樣,著急的嗚咽卻又不敢碰,媽媽和女兒之間大概有心靈感應,女孩眼睛微動,睜開一條縫,看著媽媽,嘴里低語:媽媽,我不痛,你不要哭了。她的手指抽動著,是想給媽媽擦眼淚,可是幾秒鐘后她又昏過去了。年輕媽媽輕輕握住女兒的手泣不成聲:“媽媽不哭,媽媽不哭……”聽到她們對話的人都為這么乖巧的小女孩嘆息,多好的小孩啊,為什么要遭受這種痛苦。
由遠而近的救護車警笛聲在門口戈然而止,外面馬上有人嚷著讓大家不要堵著,兩組醫生和護士帶著急救箱匆匆的從分開的人群中跑進來,一組直接接手小女孩的檢查,另一組查看現場所有傷員,按受傷嚴重情況按序臨時處理。
檢查小女孩的醫生判斷情況不是很好,掛上藥水后馬上用擔架抬上救護車趕往最近的醫院,年輕的媽媽也緊跟上車,她的傷處護士會在車上給她處理。
剛開走一輛,后面又陸陸續續的趕到好幾輛救護車,緊跟著騎警也趕到,事情開始有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