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風雪正酣,李骸覺得有些頭暈目眩的,他很想好好休息一下。自己長這么大,還沒有這么勞累過。
自己當初向父親提出要去前沿軍營時,父親死活不答應,后來死纏硬磨幫他弄到了夏河鎮鎮長的位置,為此母親還偷偷哭了一陣,被自己撞見了。
夏河鎮既算是前沿陣地,也不至于那么提心吊膽,這是父親大人的如意算盤。可沒想到,剛到這里,不僅阻力重重,還遇上了如此凌亂的局面。
他剛想找個地方歇息,就聽到陸高吩咐陸欄去陪同屈軒等人,于是自己也表示想看看二哥。聽到陸欄的時候,他似乎完全不困了,他心里暗罵自己,
陸欄在前面帶路,他在后面走著,他的眼睛無法從她玲瓏的背影上移開。她的烏黑秀發扎成一個長長的馬尾,在纖腰上左右擺動,他的心也跟著跳動。他知道自己喜歡上了她,她和在寧都認識的富家小姐不同,他心里明鏡似的。
幾人走進停放尸體的營帳時,正撞見徭欣彩和李若也在。本來李若不想來,但看到街上魂不守舍的徭欣彩,忍不住一同陪同過來了。
李丁和那些士兵的尸體擺放在一起,徭欣彩和李若站在他的尸首前,神情憂傷,徭欣彩淚眼婆娑。
李骸見到此情景,心里起了疑問,看來他二哥跟他們不是一般的交情。他們是同父異母,雖不是很生分,但也不親近,所以對于二哥的朋友自己所知甚少。他心想,我應該找個時間與這二位好好聊幾句。
“這兩位是?”屈軒見徭欣彩很是漂亮脫俗,嘴角掛起了微笑。
“他們是將軍以前的部下,曾立下赫赫戰功。現在也居住在鐵柵欄,是將軍的貴客。”陸欄介紹道,“這兩位是來查案的大人,應洛守府屈軒大人,禁魔處宣星大人。”陸欄邊說邊偷瞄記錄的文書,生怕說錯名字了。
屈軒微笑著點頭,眼睛在徭欣彩身上游離。宣星面無表情,盯著二人仔細瞧了一陣。徭欣彩和李若行了禮之后,趕緊往外撤,嘴上說著不妨礙諸位大人查案。
徭欣彩聽到宣星是禁魔處的人時,心里慌了一下,好在李若在身旁。
宣星貼近屈軒大人說道:“那個女的是法師,男的我看不出來,不過估計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何以見得?”
“大人,這么冷的天,你看她的穿著。她體態柔弱,顯然不是什么戰功卓著的戰士。”
屈軒笑道:“女人嘛,愛美,宣大人有點神經過敏了。”邊說著還回頭往外張望。
近衛們此時卻不敢清閑,仔細檢查每一具尸體,生怕遺漏了什么。
“之前說是一瞬間?”
“是的,那位事務官說了好幾遍。陸將軍和李骸公子都在,應該不會有誤。”
“不可思議。你能做到嗎?”
“以一敵百我可以,但問題是在陸將軍眼皮下,一瞬間?我恐怕不行。”
“這刀法,如同殺雞一般,每個人都是正中要害,除了李丁公子。完全沒有防備的樣子。”
“就是這些人站在一排一動不動,每一刀都保證刺中要害,我恐怕也得花點時間。”
“沒錯,如果只是殺了他們,我倒是可以很快,但刀刀要害,有點難。”
近衛們小聲議論,都在感嘆作案人的手法犀利。能夠升到近衛的戰士,武藝都在普通戰士之上,但即便是他們,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懾。
近衛們差不多都查看一遍之后,向宣星做了報告,表示沒有什么特殊的發現。
宣星盯著李丁的尸體看著,心里一陣感傷,恩師的二公子年紀輕輕就這么離開他老人家了,自己不知道該如何去復命。
“你過來,”宣星語氣輕蔑對著陸欄呼叫,“可有搜出什么?”
陸欄趕忙靠近,說道:“昨天發生事情后,副官們已經進行了戒嚴,將軍當時正忙著審理犯人。今日上午將軍已經命人全鎮搜索了,但未發現鎮內有任何陌生人的行蹤。”
“哼,戒嚴?當晚就該嚴查,如果他陸高的兒子死了,他還能耐得住性子?”宣星破口大罵,像是死的是自己的二哥,“堂堂的邊防將軍,在自己軍營門口發生兇案,真是讓人笑話。”
陸欄不知道如何回答,宣星的語氣有些蠻橫。
“連追都沒追嗎?兇手就這般神通。”屈軒也開始逼問,“陸將軍不是真武者嗎?也會有束手無策的時候?”
陸欄心里暗想,你們也就是背著將軍敢這么放肆,有種的話怎么當面不說,凈是一群小人做派。
李骸趕忙解圍,說道:“大人,當時的情況比較特殊。因為對方來去無影,所以是我做的決定,先審犯人。”
宣星嘆氣道:“公子啊,你可真是。那是你親哥啊,你父親知道了,他老人家得多寒心啊。”看他的樣子眼淚都快掉出來,屈軒以為他是副假惺惺的樣子,憋著不笑。兩人互相假裝安慰了一陣。
陸欄這時候離李骸很近,眼睛不住地看著李骸,沒想到看見李骸也正看著自己。頓時覺得臉上發燙,趕緊低下頭,嘴角干抿著,覺得口渴難耐。又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發現李骸還盯著自己,趕忙又把頭埋了下去。
李骸看見她臉上的紅暈更加鮮艷了,一路蔓延到耳根。他心里暗罵自己爭氣,怎么在這樣的環境下,自己還有心思兒女情長。可她那份輕軟嬌羞,怎能讓自己不去看不去想。
大風裹著雪花,不住的往營帳里橫沖直撞。
屈軒跺了跺腳,嘴里碎道:“也太草率了,連個擋風的都沒有。你們陸將軍做事是不是有些過分,這好歹是總長大人的公子。”
宣星埋怨,即便是人死了,起碼的尊重也要有。
李骸覺得渾身不自在,羞愧的靈魂在胸口不斷的撞擊,他似乎成了全世界最不關心二哥的那個人。他忙說太悶了,心里難受,便趕緊離開了。
出門之后,他想去找李若二人,他心里有些疑問想去問個究竟,二哥的死沒準那二人知道些什么線索。但他毫無頭緒,偌大的營房到哪兒去找人去。他心想,既然是陸將軍的貴客,晚宴的時候應該還能遇到吧。
回頭看了眼陸欄,正看見屈軒色瞇瞇的看著她,心里對屈軒頓時生厭。這樣的人竟然能掌管應洛六鎮,父親大人的選人真是大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