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滄海聽他這么問開始沉默，但是一想起昨晚他的話，又想起他醒時看見的那一幕，原本沒有任何感情的心卻起了波瀾。
段扶風可是拿他當朋友。
沉默過后他開口了，“我不是刺殺，只是想去查明當年的真相，我滿門被滅的真相。”
“我是厲將軍之子。”厲滄海抬頭看他們。
厲家余孽！
程翎一瞬間心里冒出的就是這四個字，因為皇都一直都沒放棄過追殺。
“厲將軍......他是位好將軍。”
段扶風怎么也沒想到厲滄海是厲將軍的兒子，厲府慘案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他也是成年后才從家族內聽說的這些大案。
而家族對厲將軍唯一的評價就是，他是位好將軍。
當年之事說是厲府與敵國暗通共同謀害皇子，導致玫妃膝下六皇子慘死，而前任皇帝因寵愛玫妃也對六皇子極盡偏愛，有立其為太子之意，結果因其夭折無疾而終。
最終查出說是厲將軍所為，因為那日厲將軍進宮到百芳園覲見皇帝之時遇見了在外玩樂的六皇子，那時六皇子還小，蹣跚著伸手要厲將軍抱，厲將軍止于臣禮沒抱，但六皇子一直對他伸著小手，他便行過禮后親昵的上前摸摸皇子的小手，結果回去后不久六皇子便因毒發夭折。
后厲府滿門上下二百余人不管老幼奴仆皆獲罪，只有一武功高強的老仆護著剛出生不久的小少爺逃出，一直被追殺但卻無果，直到如今。
梁王當初便是繼厲將軍之位，但現今卻是已平定西北封王。
“我便是去找當年的玫妃，如今的玫太妃，但還未問上話便被驍騎門的人發現。”厲滄海繼續說道。
“只是玫太妃后來似認出了我。”這一點厲滄海也不能確定，但玫太妃看他的眼神給他的就是這個感覺。
“為何去找玫太妃？”段扶風和程翎坐下問道。
“很多事你們不清楚，但當初護我出府的老仆身在府中知道，那六皇子毒發之時，身邊只有玫太妃一人。”
厲滄海毫無保留的都說了出來。
“所以你才去找玫太妃，”段扶風點頭，“你是懷疑玫太妃？”
“不確定，畢竟虎毒不食子，玫太妃也應該沒理由這么做只為陷害我父親，畢竟六皇子可是有望封太子的，但我必須親自去問。”厲滄海緩緩說道。
“明白。”段扶風看向榻上的他，所以他這二十余年都在練武，而他嘴里的老仆也應是去世了他才入這江湖的吧。
“所以你還得再進皇都？”
厲滄海就點頭。
“怎的這副表情，多陪你走幾遭便是，先過來喝粥吧。”
段扶風見小二送粥過來就對他招手，因程翎等著段扶風也沒吃，見日頭高了才來敲門，此時也和他們一同喝起粥來。
厲滄海第一次和人圍著桌子吃飯，從昨晚開始他就感受到了很多以前從沒感受到的東西，不管是酒也好，被信任也好，一同說笑吃飯也好，一切都大不同。
他看著段扶風和程翎說笑著趣事，他的嘴角也不自覺一揚隨后恢復平日淡漠模樣低頭靜靜喝著粥，但耳朵卻是豎起聽他們的話一字不漏。
這種感覺很奇妙，莫名的，有些好。
“你今天就要回去了啊？”段扶風問程翎。
“是啊大哥，我不想走，但家父傳來消息不得不走了，你和厲大哥一定要小心啊。”程翎愁眉苦臉的說。
“聽見沒，他厲大哥。”段扶風就笑著拿玉簫戳了戳厲滄海的胳膊。
“嗯......你......路上也小心。”厲滄海一怔，抿了下嘴里的粥，有點不自然但卻盡量放輕了語氣對程翎說道。
“放心吧，誰若敢來我定叫他后悔。”
程翎驕傲的揚起下巴站起身，“那大哥，厲大哥，我走了，別送我，但沒事一定記得去看我啊！”
“好好，不送你，”段扶風剛站起身就又坐下了，“那快去趕路吧，一定會再見的。”
“再見。”厲滄海也看著他說。
待程翎走后段扶風就一揚笑容對他，“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他表示不明白。
“有朋友的感覺怎么樣？他叫你厲大哥的感覺怎么樣？”
厲滄海看著段扶風這勝利一般的表情很想否認不好，但他說不出違心的話。
“嗯。”他沉悶的出了一聲。
“就一聲嗯？”段扶風繼續追問。
“嗯。”他又嗯了一聲直接站起身，“我要回去沐浴換衣了。”
“去吧，晚上記得來找我啊，我和你一起去。”
厲滄海沒有回答直接走了。
但段扶風用玉簫拍了下手心笑了，他晚上一定會來的。
人一旦見過了光明，又怎會愿意再回到黑暗之下。
他們本就是一般的人。
只不過幫助段扶風看見光明的那個人已離去，永遠不見，也永遠無法忘。
只是深埋心底而已。
他搖搖頭不再想，人生自在逍遙，何苦憶苦。
段扶風就出門走著，破天荒的去買了身黑衣，不然晚上又要當活靶子了。
如他所料，厲滄海果真去找他了。
但他沒料到的是，厲滄海手里竟是一套黑衣。
他見一身黑衣的段扶風面色絲毫不變，只將衣服放在了桌上轉身就要離開，“走吧。”
“別啊，你都給我帶衣服來了，我得試試。”
段扶風叫住他就脫了外服把厲滄海的穿上，“不錯嘛，正合身，這回走吧。”
行走間他就用玉簫拍著手心，這厲滄海還真是面冷心熱啊，人品絕不會錯，走幾遭都值。
其實不都是為了他，而是他也想弄清當年之事，族內之人都說厲將軍是位好將軍，言外之意就是誰都相信不是他。
但族內不理江湖事更不理朝堂事，別說一個將軍，就是改朝換代都與他們無關，所以相信與不相信都無所謂。
他們剛找個外墻要飛身上去之時，就見一人影從墻內砸了下來！并且是直往厲滄海身上砸！
厲滄海當即皺眉退后幾步，人影就砸到了他腳前的地上。
“哎呦，疼死本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