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理208年8月21日,東海,蓬萊島。
這幾個月劉羽終于找到了個機會好好休息了一番。睡了一大早起來,才套上一件青色長衫打著哈欠往景傲南新布置的學社走去。
他哈欠剛剛打了一半便被他憋了回去,然后不好意思地望著正襟危坐的眾人:“嘿嘿,實在抱歉啊,來遲了。”
景傲南正在給獨孤笙講解草藥,倒也不怪罪劉羽:“你帶著這么一大幫人趕了那么久的路,也是辛苦,所以今日我也不便追究,下次可早點來。”
劉羽甚是驚喜,嘴都快咧到耳朵上了,往一個空座位上一閃:“嘿嘿,謝謝師父了!”
“對了師父,隨行的鄭澄那些人呢?怎么不見了?”
“他們并非深造之人,我給了他們一人二十兩銀子打發走了,反正留在這里也無甚作為。”景傲南面無表情地解釋道。
劉羽面色微微一凝,正張開嘴想說什么,答案便被景傲南提前答出來了:“你放心,我給他們指了另一條路,不會出危險的。”
劉羽長舒一口氣,倒是惹的景傲南笑道:“你小子確實俠肝義膽,小心下次被人坑的傾家蕩產,你可哭都沒地方哭去!”
“我性格這樣嘛,”劉羽哈哈一笑,“到時候再說唄!”
景傲南繼續俯身指導獨孤笙草藥,對于劉羽的話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劉羽靜靜地等待著,耳畔不斷響起景傲南的一陣陣贊嘆:“嘖嘖嘖,這女娃子不錯,懂這么多!”
等等,對,咱再等等……
“這女娃子有才能,可以深造!”
忍住,咱再等等……
“嗯,相當厲害,是個人才。”
劉羽實在是有些難以接受了。從小到大,他可一直是被夸聰慧過人的,基本是個師父都要圍著他轉,怎么突然沒人理自己了?
他很是不滿地悄悄抬頭望了一眼景傲南,卻被那略顯蒼老的背影頂了回來。劉羽耐了耐性子,終于等到草藥課講解完畢。
接下來就到我了吧?劉羽在內心歡呼著。
“羅逍王憲,你們所使用的長槍,有幾點要注意了……”
啊,還不是我啊?
“徐路,至于弩,要敢于創新……”“李林,長刀有三點……”
劉羽的臉色都黑了。
景傲南終于指導完了羅逍,揮揮手讓眾人離開,才轉頭對著劉羽擠眉弄眼:“知道我剛才為什么把你晾著不?”
“不知道。”劉羽的語氣很沖。
“誒嘿,”景傲南又被逗笑了,“你遲到我還沒收拾你,怎么,皮癢癢了?”他取出兩支毛筆,“第一,是磨一磨你這桀驁自負的性格;第二,我要給你教導的東西,一般人可不準聽。”
“哦?”劉羽本來還有點郁悶,突然聽到這么一句,頓時來了興致,“什么東西啊,還就能我聽?”
景傲南并沒有直接回答,相當傲嬌地打起了啞謎:“一般師父給你教的都是技術,也就是‘術’;而我這個帝師,怎么會給你教這種低級的東西呢?”說罷還故意得意地對著劉羽揚了揚眉頭。
“那你教我些什么?”劉羽略微有些混沌。
“當然是讓你大徹大悟的人生道理啦!”景傲南看著劉羽又黑成炭的臉大笑道。
“呃……”劉羽咳嗽了一聲,很是不屑,“那還是我自學吧。”
“喂喂喂,”這可惹火了景傲南,“你以為我是個腐儒是不是,如今天下亂成這樣,我哪有心情和你搞什么文學賞析?”
“你既然要自學,那我就問你一個問題。”景傲南緩緩放低腦袋,故作神秘壓低聲音道:“你知道,該如何平定天下嗎?”
“呃,什么興義兵,積糧草啥的……”劉羽支支吾吾了半天。
“看,不知道了吧。”景傲南笑著往他肩上用力一拍,“小伙子,別太自大了,聽你師父慢慢說。”
“平定天下可不是能摧枯拉朽、一舉定勝負的,那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此時,景傲南語氣無比的嚴肅。
“當然,過程非常重要。你連先打哪里都不知道,又如何成為一州之主,更何談天下?”景傲南從一旁拉起一張地圖,毛筆輕輕點了點天理城:“這還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劉羽重重點點頭,“那肯定的嘛。”
他又指了指兗州和西涼,“錢究和韓廆正值興盛期,不可硬碰。”
“那意思是,趙康的冀州可以下手?”劉羽追問道。
“此地危險,不可居。”景傲南指了指冀州的周圍,“到處都是強敵,你是肯定守不住的,季武彥就夠你喝一壺的。”
劉羽不屑地撇了撇嘴,“就他?還是算了吧。”
景傲南狠狠瞪了他一眼:“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小子別太張狂了,跟皇甫松似的。”
“那我又有啥機會嘛,要害地區、有錢地方全部拱手讓人,那我去哪兒啊?”劉羽腦袋仰天哀嚎道。
“你可給老夫記住了,你是帝胄,要懂得利用皇室的資源。”
“什,什么資源,皇室還有資源?”劉羽迷糊了。
“那當然,你爺爺走了那么多年,手底下總還是有些勢力,劉鑭殺不盡的。”景傲南自信地說道。
“所以你就必須把這些勢力重組起來,加以強化,然后你就和韓廆錢究那些百年底蘊的老怪物差不了多少了。”
“他們才二十多歲啊,哪來的百年底蘊的?”
“你傻是不是?”景傲南重重地敲了一下劉羽的頭,“那可是一個世家,韓家以前還是王室,一直很有勢力,很吃香的。”
“哦,這樣啊!”劉羽茅塞頓開,嘲笑道:“那不是吃老本么?”
“那也比你好,至少人家有老本兒吃。”景傲南表情毫無波瀾的諷刺道。
“師父你,就不能讓我有點心理優勢嗎?”劉羽很是郁悶。
“你當然有優勢,但這可不是。”景傲南撇撇嘴,“你那塊天子命璽可是好東西,放出去不知道多少人搶破腦袋都想要。”
“這可是正統的標志,證明著你該為天下之主。”景傲南微微一笑,伸出手又拍了拍劉羽的肩,“那么你攻打任何諸侯,都是合理的。”
“這,想打誰就打誰,這不等于開掛嗎?”
“對啊!”景傲南哈哈一笑,“這才是你的金手指啊!”
他的臉色又突然嚴肅了下來:“等你回到盤古大陸的時候,只要是你爺爺的殘余勢力,盡可能全部融合掉。”
“而且,若你爺爺的殘余勢力范圍不是冀州并州一類的四戰之地,那就可以換個旗子占山為王了。”
“北方,還不是你這個水平就能囂張的地方。”景傲南又用毛筆重重地圈了圈韓廆和錢究,“你是要白手起家的,跟這兩個人爭飯吃,會死得很慘。”
“所以,南方才是你該去的地方。”景傲南指了指豫州,“這地方不是很富裕,不過能守住的話,就在這發家吧。”
劉羽此時其實還是有些不情愿的,因為在北方稱雄畢竟是逐鹿中原,南方的話頂多算個農場主,不但要被人笑話,還要小心被人一口氣摧枯拉朽般的滅掉。
“還有,能聯合的力量,就盡力聯合吧。”景傲南又調侃起劉羽來,“就你這個底蘊,一口氣種上五十年的地,養上五十年的兵,也打不過。”
“呃……”劉羽本來想反駁,卻被景傲南直接打斷:“守城池的話,注意利用地形,千萬別死板,戰爭是靈活的。”
“今天先到這里吧,下次給你找個實際例子講,免得空洞得很。”景傲南無奈地看了看劉羽那張滿臉懵逼的面孔,不得不笑著結束了談話。
天理208年8月25日,盤古大陸,兗州,兗州府。
“主公,”白澤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南宮雄要他……”
韓廆揮揮手止住了他的后半句話,“我早就知道。”
“那我們該如何行事?”
“不管。”韓廆面無表情地說道。
“啊?”白澤愣了愣,“不管?”
“把渡北城當成餌料,”韓廆指了指面前地圖上的渡北城,“我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自高自大的家伙。”
“那,渡北城送給他了?”白澤還沒有反應過來。
“也算吧。”韓廆用手指了指渡北城和兗州府當中的一塊區域,笑了笑,“你說這地方埋葬并州十多萬人馬,夠大了吧。”
“主公,你的意思是……”白澤明白了,試探性地問道:“誘敵深入,然后一舉殲滅?”
“對,我的眼光可不僅僅是兗州,”韓廆緩緩抬起頭來,目光炯炯有神地望著遠方。
“而是,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