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鍋都搬走了，不是說大唐盛世的嗎，百姓就這樣窮？”
“不管亂世還是盛世，百姓過得都艱難，對于中華地區，鍋意味著的不是廚具，而是家，所以他們會把人家稱為‘人煙’。”
“事真多，飯都吃不起了，還這么多毛病。”
“這怎么能叫毛病呢……”
“這難道還不是毛病，得了，我去買口鍋。”
“我跟你一起去，我也要買些東西，櫟陽，讓人把這里打掃一下。”
“是。”櫟陽回頭讓人拿了木盆打水。
我和帝慧出了門，一路往東市而來，我在挑東西，帝慧抬頭聞了聞風中。
“西邊是什么地方？”
“宣陽坊。”
“做什么的？”
我抬頭看著帝慧，帝慧被我盯得心里發毛，“你干嘛這么看著我？”
我湊近她說：“那里是溫柔鄉，是男人們最喜歡的地方。”
帝慧不屑一顧，“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坊中龍蛇混雜。”
我付了錢，老板把東西送到我手上，帝慧跟在我身后，我問她想吃什么，她說沒什么想吃的。
我扭頭看見賣羊肉的館子，“走，買點羊肉。”
這個時代，牛和馬是主要勞動力，平民百姓舍不得吃，朝廷更不許他們吃，他們日常吃的肉就是羊和豬（雞在古代不算肉葷）。
我買了點羊肉和胡餅，老板用荷葉包好，送到我手上。
帝慧小心翼翼的拿起胡餅咬了一口，我眼睜睜看著她扯了幾把才把胡餅從嘴邊拿下來，一邊嚼一邊說：“這胡餅香是香，就是不好咬，回頭我也讓他們回去做，這玩意做好了，能放好幾天吧。”
“當然，在西域，他們做了胡餅最多能放幾個月，旅途中他們都是靠胡餅活過來的。”
“真不容易。”
“商人賺的都是賣命的錢。”我正跟帝慧說話，一個身穿盔甲、頭戴黑巾的軍士差點碰掉了我手上的東西。
“你怎么看……”話到了嘴邊，那人又給咽了回去，“對不住，兩位姑娘，是我冒失了。”
我看向帝慧，她正拎著胡餅看著那人，我看了看那人，“軍爺沒事就好。”
“阿慧，我們走吧。”
“不知道兩位姑娘住在哪一坊，”那人見我盯著他，直了直身子說：“我看你們拿了不少東西，要不我送你們回去。”
“多謝軍爺，我們住的不遠，不勞煩了。”帝慧拉著我就走，那人被后面的軍士催促，一隊人穿過東市，往北去了。
“瞧瞧這一步三回頭的，真是把魂兒都丟了。”
“你少來。”帝慧一臉正氣。
路上我沒說話，帝慧反而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是是是，你說的對，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那咱們就不要因為壞了的東西生氣了吧。”
“誰說我生氣了，我沒生氣。”
“我說錯了，你沒生氣，走走走，咱回去吃羊肉了。”
我和帝慧站在群山之巔，臨風月下，飲酒作樂。
帝慧幾乎就沒動筷子，一直在喝酒，身邊已經攢了好幾個空瓶，我放下水晶盞，“帝慧，你吃點菜，這羊肉很不錯。”
帝慧不理我，只望著天上的明月，我看了看那月亮，到底有什么好看的，我看了萬萬年也不見它有什么區別。
“帝慧……”
“明明說好了跟你來人間散心，偏偏又是我沒事找事。”
“別這樣說，你肯出來，我已經很高興了。”
“因為我的事，讓你們頭疼了吧，偏生我這么不爭氣的人竟封神，多少仙人修煉幾千年，到頭來什么都沒撈到，我有什么資格封神。”
“別這樣想，上天做出的決定一定有它的道理，你也說了，那些人修煉幾千年還是一事無成，這種人的話，為什么要聽，他們巴不得你過的比他們不好，這樣他們才能滿足自己的虛榮心。說到底，他們這是嫉妒，嫉妒你得到了他們夢寐以求的東西。”
“這是什么好東西嗎，我身邊的人一個個都離我而去，只有我活著，我寧可跟他們一同死去。”
“我不知道這件事是好還是壞，因為我不是你，但于我而言，這不是件壞事，但也不是什么好事。”
“謝謝。”
“謝我什么，我什么都沒做。吃完這杯酒，咱們就回去吧，那邊還指不定怎么找咱們呢。”
帝慧一口氣喝了半瓶酒，把嘴一抹，我喝掉盞中最后一滴酒。
第二天一早，我醒的時候身上嚴嚴實實的裹著一條紅綾被子，一旁的帝慧露出一只胳膊，睡得正香。
“夜里睡覺蓋不嚴，回頭又嚷著肩窩子疼。”我伸手給她蓋上被子，望了望窗外，天不早了，昨天喝了酒，黑甜一覺竟睡到了現在。
我起身披了件衣裳，櫟陽端了水給我洗臉，“巫神娘娘還睡著呢？”
“昨天夜里她喝多了些，讓她多睡會兒吧，反正今天也沒事。”
“是。”
“替我梳頭吧。”
櫟陽取了梳子，站在我身后給我梳頭發，“主子，奴聽說如今這位圣上很是喜愛那個楊太真，說那個楊太真原本是壽王的發妻，還……”
“如今咱們在別人的地盤上，不必咱們自己家里，這種話不許再說了。”
“是。”
我剛梳了頭，穿上衣裳，帝慧就醒了，她躲在被子里看我。
“你起的好早。”
“這天還早，這都多早晚了，你要不要再睡會兒，我讓她們熬點解酒藥。”
“那我再睡會。”帝慧又趴了下去，我看她困的這樣，忍不住笑出聲，搖搖頭，接過櫟陽送上的團扇。
帝慧這一覺就睡到了中午，我吃完午飯，正坐在一旁小憩，帝慧穿了衣裳出來，我抬頭看著她，“你倒好睡。”
“昨夜里喝的有點多。”
“看出來了，我讓她們熬了醒酒藥，你喝了吧。”我打個哈欠拄著腦袋繼續睡。
石楠端了醒酒藥給帝慧，帝慧一口氣喝了兩碗。
“你今天怎么沒出去啊？”
我合著眼也知道帝慧這是問我，“我為什么要出去，又沒什么事，我要去哪里，外面都是人，看到人就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