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葉紅大聲道。

　　一百五十個大男人，怎么可能全部被燒死呢？她難以置信。

　　“你可以自己去看。”長林道，“往南走五十里，有座山叫在黑鴨山。里面有兩個山谷，其中一個山谷的樹木都燒光了。”

　　葉紅看著長林一副證據確鑿的表情，感覺他不像在說謊。

　　“燒的只是我們的人？你們的人呢？”

　　“本來燒的是我們的，他一定要走前面，結果賽豪成了替死的……”

　　長林把遭伏擊的經過告訴了葉紅。

　　事實如此，他沒有刻意隱瞞。

　　“賽豪輕敵，不聽勸阻。當然，和運氣也有關系。”長林道。

　　“后來呢？”

　　“我們打輸了，就退回來了。”長林道。

　　消息令人震撼，葉紅覺得事態嚴重。

　　“為什么不把消息告訴我們？”葉紅責問和豐。

　　“吃了敗仗，你們的人都死了，我實在不知道怎么和你說，所以耽擱了。”和豐狡辯道。

　　葉紅覺得這里面有許多疑點，但看樣子從長林和和豐這里是找不到答案的了。

　　她決定親自去黑鴨山查看一下。

　　長林說可以喊一個人帶路，被葉紅謝絕。她不想長林的人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次日一早，葉紅帶著隨從，從長林那里出來，往南走去。

　　走出寨門的時候，她想起了上次來的時候看見的東門外的駐地，于是繞路過去看個究竟。

　　營地還在，卻空無一人。走進里面，什么也沒發現。

　　原來奎克在上次葉紅來大屋圍以后，就把駐地遷到幾里外一個隱蔽的山坳里去了。

　　葉紅于是按照長林說的方位，去了黑鴨山。

　　黑鴨山很好找，那是從西往東延伸到海邊，分斷南北低矮丘陵的一條小山脈。

　　葉紅找到了山谷。

　　進入北面的山谷，她發現這里曾經發生過激烈的戰斗，但沒有燒火的痕跡。不過越過山梁，來到南面山谷，看到的是火燒過寸草不生的情景。

　　那高大的樹木，燒得只剩最下部一節黑炭。

　　人若在其中，會是怎樣一種慘狀！她仿佛看到了戰士被無情的大火和濃煙包圍的情景。

　　長林突然渾身戰栗起來。

　　她不得不相信長林所說非虛。

　　只是，發動這么大一場火把人困在里面也是不容易的，她對那些“南蠻”莫名產生了一種畏懼感。

　　可惜出戰的自己人一個都沒跑回去，否則多少可以問出一些情報來。

　　從這里再往前就是“南蠻”的地盤，葉紅知道前方危險，不敢到敵營去刺探情報。就算現在這里也不便久留。

　　天那邊，火紅的太陽正在向西沉去，它的顏色讓葉紅聯想到那場山火。

　　葉紅帶著兩個手下在路上過了一夜，折回了大屋圍。

　　第二日，葉紅見了長林。

　　長林笑嘻嘻的讓座，客氣有加，喊手下人叫來了和豐。

　　三人坐定，葉紅直奔主題，冷著臉說道：“我們的人一個都沒有回來。照你們說的，已經全部戰死，這筆帳該怎么算？”

　　長林知道葉紅來勒索了。

　　“開戰之前有約定的。你們出兵，我們加入聯盟，并額外上交三年一定數額的糧食。至于出兵的費用和損失，那是各自承擔的。”和豐一旁說道。

　　之前紐古族和泰羅族聯盟的談判，是和豐負責的。

　　“現在不行了。”葉紅橫蠻地說道，“之前你們說南蠻很弱小，不費吹灰之力。現在看完全不是這么回事，等于你們隱瞞了真實情況，所以以前的約定不夠了。”

　　長林道，“受損失的不只是你們，我們也一樣。你們那一百五十人是各個部族湊的，對部族的影響不大。我們的情況你都看見了，女多男少，一些活都沒人干了，還能怎么樣？”

　　“你們的情況怎么樣我不管，我們的損失你必須承擔。”葉紅道。

　　和豐道：“你讓我們怎么承擔？我們現在維持都不容易。”

　　“維持是你們的事。我們死掉的每一個人你們都要作出賠償，聯盟的兵役、勞工你們要加倍付出，繳納的貢糧要延長時間并增加數量……”葉紅開了一個長長的清單。

　　……

　　一個獅子大開口，一個喊窮叫苦，談判無果而終。

　　當然，長林和和豐知道這只是試探性的談判。葉紅無權拍板，她還必須向聯盟的大首領匯報，由大首領裁定。

　　次日，葉紅甩下幾句狠話后回去復命去了。

　　長林找奎克商量下面的應對。

　　“最壞的結果就是談不攏兩邊開打。”和豐道。

　　“那也不至于隨便就開打。”長林道，“打仗是最后的手段，畢竟我們之間沒有深仇大恨。再說，打贏了她們也得不到什么，不如通過談判強壓我們多給一些利益。”

　　“哪里是利益，她們這樣漫天要價，那是要我們的命。”和豐道。

　　奎克道：“談判嘛，要來來回回好幾個回合吧。我們正兒八經和她們談，結果能接受，就認了。實在過分，就戰場上見。”

　　和豐道：“還是別打了吧，我們紐古族的人都快打沒了。”

　　長林道：“那要看泰羅族提什么條件。像你說的要命的條件，那是沒法答應的。”

　　奎克給兩人鼓勁道：“你們別怕，打仗還有我們呢。我們大首領是上天派來的使者，有他在，我們一定能取得勝利。”

　　長林是知道王雋的手下有多厲害的。但和泰羅族的人開戰，那也不是鬧著玩的。

　　“就按奎克說的做吧。和泰羅族的人好好談，談的攏自然好，談不攏，也拖了時間。這也是大首領的意思吧。”長林道。

　　他看著奎克。

　　奎克點頭道：“長林說的沒錯。”

　　“可是這樣拖著，拖到后面又怎么辦？”和豐還是不放心。

　　奎克道：“大首領說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只管談著就行了。”

　　“這話是什么意思？‘車’、‘船’是什么？”長林問。

　　“我也不懂，話是捎過來的，反正只管談著就行了。”

　　“……”

　　——

　　接下來，雙方開始了談判的拉鋸戰。

　　談判的地點有時在大屋圍，有時在泰羅族的城堡圓鰲坑。

　　一方是漫天要價，一方則就地還錢。

　　面對泰羅族的狠話，長林和和豐靈活應對，軟中帶硬，寸步不讓。

　　這樣來來回回幾個回合后，時間不知不覺就進入了農忙季節。

　　泰羅族的人和紐古族的人都要忙春種，這個時候說什么開戰之類威脅的話便不起作用了。

　　——

　　雙方唇槍舌戰之際，王雋正在明珠城指揮建設大軍日夜趕工。

　　雖然很忙，但他隔空注視著大屋圍的談判。

　　他對談判的進程很滿意。

　　“干得好，伙計們！”王雋對傳信的信使說道，“你對他們說，就這樣拖著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