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加努力了。”林夕繼續說。
“他之前不這樣嗎？”我問。
林夕搖了搖頭，“我們是高一下學期分科之后成為同桌的，一直到現在。剛坐同桌的時候，他基本不學習。上課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也不是在做練習題，就是在玩。他是后來同你一起學習的時候，才更加努力的。”
“他真的就像變了一個人。完全不一樣了。”林夕驚嘆道，“我幾乎覺得就是兩個人。但我也分不清，到底哪個人才是真正的他。”
“那你喜歡現在的他嗎？”我問。
林夕點點頭，“大家都喜歡現在的他。”
她的語氣聽起來是故作成熟的口氣，聽得我有些好笑，“所以我們都覺得，他是應該喜歡你的，換了別人都不可以。”
不知道為什么，很多高中的學生都有點戀愛腦，好像在他們心里，男女之間只有愛情。
“為什么呀。”我問。
林夕的樣子很像偶像劇里兩個女人在討論男主。
林夕認真地說，“不是總有人說嗎，最好的喜歡，就是兩個人都在進步，都在變成最好的樣子。你們就是這樣。”
我笑了笑，“同學之間不都是互相幫助嗎。”
林夕沒有接過我的話茬，“我們之前都很疑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喜歡他。班里還打賭，賭你是不是喜歡他。”
“可是，我們也沒有辦法自己去問，又覺得女生也不一定會承認自己是不是喜歡一個人。所以我們定下的標準是，在趙灣離校的日子里，你會不會來找他。”
我避而不談，“我現在腦子里沒有這些事情，我只想著，我要好好學習，能夠考到一個好大學。其他的事情我都不想去想，不想分散我的注意力。”
林夕小聲地說：“我賭贏了。”
“學姐，我先回宿舍了。”林夕同我笑，“你路上慢點哦。”
“嗯，晚安。”我回應她。
她的背影一點點遠去，然后我突然想起來一些事情，開口喚她，“林夕。”
我追上去，“你知道要怎么聯系趙灣嗎？”
林夕驚訝地看著我，“不是吧？你聯系不上他嗎？”
我沒有講話。
“那我們更聯系不到他了。”林夕說。
“那，謝謝了。快休息吧！”我對她笑，“也祝你學習進步，萬事如意。”
“謝謝學姐。”林夕說，“你也一定能考上你想去的大學。”
我們都轉身離開。
其實高三以來，我都很少去想感情的事情，我把這件事放下，擱置起來，也并不是不敢去解決，而是沒有必要。
我的高三結束，趙灣的高三就開始了，我也不想要他分心。更何況，這全國的學校成百上千，誰能保證我們能夠考上同一所呢？承諾都太重了，我們太年輕，未來也太動蕩，誰有底氣去說誰會和誰在一起，誰有資格說永遠呢。
誠然，下一棵樹，下一朵花，不一定會比現在的好，可是誰也不能阻擋我奔向未來的腳步，任何人都不可以。
同樣的，我也不想成為其他人前進道路上的阻礙。
我和趙灣聚在一起，是為了互相進步，互相溫暖的，假如有一天我們開始互相阻礙，我們開始感到有負擔，那不如好聚好散。
我的心情本來非常糟糕，幾近到達了崩潰的邊界，可是聽了林夕的話，我突然感到，趙灣好像就在我們身邊。
這不是我第一次聽別人提起趙灣眼里的我了，可是這是如此詳細和富有真情的話語。
林夕一開始見到我還是拘謹的，害羞的。后來越來越放開，話也越說越明朗，越發不加掩飾。
一直回到家，我的心里都充滿著溫暖。
是呀，如果我已經很努力了，那么我只能找找方法，更加努力，而不應當想我是不是要放棄。我一生還很長。
高中甚至算不上開始，如果這么一點小挫折都無法忍受，那么我也沒臉去長大了。
我的心情愈發明朗，甚至有了一些女主角的感覺——我是成大事的人，那么就一定要遇到一些挫折和考驗。
重新對了答案，一個一個找出自己的錯誤，也制訂了下一步的學習計劃。
這個節點，我能做到的，就是不斷補齊我自己的錯誤和漏洞，我只能這樣進步，緩慢而又扎實。
這樣多好。
我在進步呀。錯誤約等于進步，我不應該太傷心呀。
全部整理好，洗漱完成，已經是深夜十二點十分左右了。
我窩在被子里，又嘗試著給趙灣撥電話。
“嘟……嘟……嘟……”
每一聲在深夜里都顯得格外響亮，一聲一聲擊打在我的心里，戳的我心顫。
那邊接電話了！
“姐姐。”
趙灣的聲音通過電話傳過來，在深夜里激起磅礴的回響。
我的心突然就平靜了，很多話也不愿意再問了。
我只是也很平靜地說，“趙灣。”
電話那邊沒有再講話，靜靜的呼吸聲更讓我心靜。
我繼續說，“什么時候來學校？”
等他到校林夕一定會告訴他，我去找他了。
趙灣的聲音還是平靜沒有波瀾，“我好像生病了。”
“一周多都沒有好嗎？”我問。
“不是。”趙灣的聲音開始顫抖，帶著克制不住的哭聲，“我心里難受。”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會是……”
趙灣說，“不算抑郁癥。”
“那就好。”我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我睡不著。我成夜成夜地睡不著覺。”趙灣的語氣令我心碎，“爸爸給我請了假。”
“不要害怕。”我輕輕說，“睡不著也是正常的。我以前失眠也很嚴重，可是現在都好了。”
趙灣“嗯”了一聲。
“你就這樣想，我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所有的困難都是正常的。每個人都有問題，他只是不肯告訴我們而已。我們不比別人痛苦，也不比別人幸福。我們都一樣。”我擔心吵醒隔壁睡覺的爸爸，聲音壓得很低，幾乎連聲音都是黑暗的一部分，“我會一直陪著你。今晚睡不睡得著都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