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肩膀這件事,武雀之前從來沒有想過,也是挺有說道的。
比如這一搭是搭在哪個部位,用的是手指、手掌、手腕還是手肘,胳膊是直的,還是彎的,肌肉是松弛的,還是緊繃的,落下那一刻的力量是輕還是重,以及靠過來的距離是緊密貼合還是稍有余地亦或是相距有分,甚至包含吐出來的氣息是灼熱的還是溫涼的還是冰冷的,語氣是鏗鏘的還是溫柔的還是淡漠的,等等等等。
但其實,不過是個感覺,討厭的人怎么都親和不起來,和善的人怎么都厭煩不起來。
武雀表情變得淡淡的,他側過頭看向搭著自己肩膀的那個男生,身高與自己相差不多,也在一米八八上下,穿著得體,樣貌英俊,唯有頭頂一撮綠毛分外醒目。
也是這撮綠毛讓武雀有些出戲,總不由得聯想些狗血劇情什么的。
而作為這樣狗血劇情的男主角的對方,武雀覺得還是稍微溫柔一點的對待吧,所以他的語氣并沒有很冰冷,最多是一種帶些涼意的不屑罷了。
“有事?”
那個男生搭過來的手臂稍微用了些力,想把武雀扯過來一些,算是一種力量上的征服,然而卻沒想,這一下武雀沒動,他的腳跟差點離了地。
眼眸瞇了一下,那男生卻是超級爽朗的笑了出來,把在場的幾個人都笑的莫名其妙的。
而后,才拍了拍武雀的肩膀,“少年有可為啊!其實呢,我來就是打個招呼,因為有人跟我說啊,咱們這屆新生里有個挺優秀的少年,建議我呢多留意留意,順便有機會的時候就多關照關照。我是覺得吧,優秀的人必須得先認識下,至少混個臉熟,這以后要特殊關照的時候才不能認錯人是吧。”
這一大段的話說的那叫一個誠懇,語聲切切,很有種長者位居其上關心愛護下一代的氣息,特別是在某些個字節上特別的咬文嚼字加重發音,那給人的感覺還真是有夠膈應的。
蔣江佑聽的直皺眉,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但等對方一說完,他就樂了,“我說哥們,怎么稱呼啊?”
男生一甩頭,“好說,八尺銅矛裴北。”
“成,咱也記住你了。”
裴北感興趣的問道:“記住我什么了?”
“一撮綠毛。”蔣江佑指了指他的頭頂,又繼續說道:“模樣記住了,名字記住了,這樣回敬的時候才不會弄錯人啊!”
裴北手指上用力,“我說少年啊,你這小兄弟的嘴還挺會說的,可在這呢,靠說沒用,得問實力,接下來的日子還挺長的,你可得日夜都記著有我這么個老大哥要關照你啊,怎么的也得到夜不成寐的地步才行,這樣才對得起你好不容易活來的這一條命。”
說完,拍了拍武雀的肩膀,就準備走人了。
然而,武雀這時卻突然動了,他胳膊一甩,反搭上了裴北的肩膀。
隨著一聲輕笑傳入耳膜,裴北突然感覺膝蓋窩一軟,整個人差點跪到了地上,肩膀上火燒火燎,如同被一根粗鐵棍給猛敲了一下一般,當即他的臉色就黑了。
一桿通體為烏銅色的八尺長矛瞬間就從裴北的手中具現成型,其上煙云環繞,引有雷霆之光,尖利刺目,一經顯形,便立即在空氣里爆出了無數的能量音爆,甚至連空氣都被這音爆炸出了裂紋,單是看都覺得聲勢駭人。
這里是大禮堂,都是等候參加迎新大會的新生們,大家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處,有些是閑聊,有些則是在討論或是炫耀自己的能力,所以,普普通通的顯露一手并不如何驚人。
然而,這一桿八尺長矛的出現,卻是直接震動了大半數的學生,就連那些相隔很遠的學生都感受到了空氣里的能量波動,而紛紛向這邊湊了過來。
一時之間,驚呼之聲回蕩在整個大禮堂之中,若海浪,層層疊疊。
裴北慢慢站直了身體,有了八尺長矛在手的他,整個人的氣質立刻就變得完全不同,不再有公子哥的吊兒郎當,也不再有剛報到新生的稚嫩之氣,他就如同親臨戰場的一名武將,帶著榮耀和血氣,睥睨著在場之中的所有人。
蔣江佑這會兒也收了嬉鬧的神色,他一個大步將武雀扯到身旁,全神貫注之中,準備隨時將護身的光盾寄出,雖然對方展露的實力確實強大,但他還有那個自信對方戳不破他的防御光球。
武雀心下動容,對于蔣江佑的這個舉動,他心里記下了。
而令他吃驚的,還有另一個人的舉動,水心夢。
這個不算特別有存在感的女生居然也站到了他的身邊,而且比蔣江佑更夸張的是,她直接釋放出了自己的能量,龐大的水元素氣息涵蓋在這一片空間,雖然不能做到與裴北的氣勢相抗,但那種潤物細無聲的的感覺卻分外鮮明。
裴北揚著頭,不屑道:“一級五段,還不錯,可你認為能打的贏我?”
水心夢毫不示弱的直視回去,“裴北,我知道你的實力,能量等級二級四段,但是學校有規定,不允許私下武斗,武雀他們剛由人間入校報道不清楚校規,所以我不可能讓他們平白無故的被你連累受重罰。”
裴北哭笑不得,“喲呵,美女護狗熊?我說小子,你還需要女的來保護啊,嘖嘖,不過話說,你憑什么出頭啊!我憑什么聽你的啊!”
就在眾人都覺得水心夢和武雀會在對方這樣的言辭羞辱下當場爆發,卻不想水心夢只是提高了嗓門,挺直了脊梁,一字一鏗鏘的說道:“就憑我當了你六年的紀律委員。”
這句話一出口,場面瞬間凍結了,再沒人多說一句話,所有的人都默默的消化著這句話的信息,就連裴北本人也是怔愣在原地,一時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忽而,‘噗嗤’一聲,從人群中爆出,緊接著無數的笑聲便此起彼伏的接了上去。
立著一桿八尺長矛的裴北臉色都被激到脹至通紅,他突然想起來面前的女生是誰了,可不真的是跟自己初學、高學都一個班級的水心夢么,剪了個頭他就沒認出來對方,早知道她在,他就不選擇這時候過來放狠話了。
因為,水心夢雖然實力不如他,也不是握有他的什么把柄,但能當了六年的紀律委員,可想而知對方骨子里的脾性得是多倔多難搞。
就在這時,水心夢突然伸手從懷里拿出了一張表格,一抖展在了裴北的面前,“而且,剛剛我已經申請加入鯤鴻學院的紀律部,現在為見習紀律生,所以,我正式的警告你,裴北,鯤鴻學院不允許學生私自武斗,否則重罰,別以為可以在我這里鉆空子。”
裴北臉色難看的將長矛收回體內,神情忽而輕松,“小子,被女人救了的感覺如何啊,來日方長,我們下回合繼續。”說完,才晃晃悠悠的離開了,氣焰囂張,引一眾人側目。
只不過,大家紛紛猜測的,卻都是狗血一般的橋段,畢竟一個剛報到就來挑事的男生和一個當了六年紀律委員的女生之間,實在可構筑的故事太多了,多到他們甚至都腦補出數百個相愛相殺的故事,卻還不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