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yán)米坐在機場餐廳里翻著微博快要恨死于爾了。她把手機扣在桌子上,雙手抻著太陽穴,都快把眼角拉到天上去了,嘴里嘟囔著“煩死了”,然后又把頭埋進臂彎里。
偶爾兼職司機的助理吸溜著面,嚴(yán)米猛地坐起身,哭喪著臉,“你說怎么辦呀?別吃了呀!你吸溜吸溜,怪煩人的。”對面坐的中年男子悠然自得,“那早晨,導(dǎo)演不是給您打過電話了嗎?讓您靜觀其變。”“哎呀,我怎么這么倒霉呀。”嚴(yán)米托著腦袋,“我都活了四張半了,好不容易想換個戲路演一演,這還攤上了一個小三寫的戲。”“您可別隨便說,小心讓人聽到,該亂寫新聞了。”助理楊樹四處張望,“我看那小于編劇不像是那種人,您不能單憑幾張聊天記錄就斷定人家就是那種人啊,您不是也說,小于編劇特別懂你嗎?”“那是我瞎。”嚴(yán)米忿忿道。見她咬牙切齒的樣子,楊樹立馬補充:“導(dǎo)演不是說了,保證讓小于編劇解決好,她要解決不好,咱不是還有公關(guān)團隊嗎?”嚴(yán)米依舊拉著臉,一會兒,又像想到了什么,眼里放出了異樣光彩,“要不然,我不演了!”楊樹攪動著面:“好啊,六千萬違約金,您賠的起,我們就不演了。”嚴(yán)米眼里的光彩瞬間消失,楊樹把那碗沒動的面往她面前推了推,“快吃吧,一會兒面坨了。”
嚴(yán)米依舊悶悶不樂,“其實還真不是違約金的事,我就是覺得可惜,挺有才華的一個孩子,怎么這么想不開?”楊樹不解,“這關(guān)您什么事?”嚴(yán)米義正言辭道:“怎么不關(guān)我事了,演員要傳遞的是真善美,寫劇本的是小三,怎么讓觀眾相信這部劇的價值觀是正確的?如果微博上說的是真的,那就算賠六千萬我也不演了。”嚴(yán)米說得堅決,楊樹點點頭,不再說話。
楊樹一語成讖,還真有人聽到了嚴(yán)米說的這番話。湊巧,還是一個無良狗仔,他還錄了音,他還把錄音只截到嚴(yán)米那句“我不演了”那里,再剪輯一番,放到了微博上。盡管是深夜,但不到一小時,“嚴(yán)米機場怒斥《攬月》作者,表示不再繼續(xù)出演《攬月》”的熱搜頂著一個“爆”字就出場了。
這些年,嚴(yán)米在電視上口碑收視率雙豐收,拿獎拿了個大滿貫。偏她不愿躺在功勞簿上吃老本,想在電影上再發(fā)展一下。但她年紀(jì)擺在這兒,為了讓導(dǎo)演看到她的多面性,她決定挑戰(zhàn)一下只碰了一次的仙俠題材的劇本。她挑來挑去,好不容易選了這部她還算滿意的仙俠題材的劇本,沒想到搞成了現(xiàn)在這個進退兩難的局面。假如這件事是真的,只要她繼續(xù)出演,就相當(dāng)于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打自己的臉,那她這么多年來辛苦積累的觀眾緣就算白費了,她也不能再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走一走電影的道路了。但如果她吃了這個啞巴虧,賠了六千萬,也沒有辦法在這個圈里混下去了,因為違約是沒有職業(yè)道德的事情,一旦違約,就沒有人愿意再跟她合作了。
嚴(yán)米更恨于爾了。
而被嚴(yán)米恨著的于爾深夜未眠,她得知那個無良狗仔放話,嚴(yán)米的團隊可以花高價買下完整錄音。
嚴(yán)米的團隊大清早找到那個狗仔的時候,得知錄音已被買走了,但因為行業(yè)規(guī)則,死活也問不出是誰把錄音買走,有何用處。他們沒有了有利的證據(jù),只能暫且按下不表,等待于爾這邊的處理結(jié)果再行動。此刻,嚴(yán)米的團隊殷切地希望微博上的傳言是假的,這樣他們誠心公開道歉,或許還有挽救的余地。
于爾這邊加緊行動起來,她決定會會王含芮。當(dāng)初聽說她從BJ來到了齊州,和孔佑丞雙宿雙飛了。齊州就一個機場,于爾讓莫天昊扮成記者找了過去。
而她尋了機場邊一個飯店,訂了一個安靜的包間,坐著等他們。她生的朗目疏眉,頗有幾分凌厲色。雖然面容清秀,但也架不住她酷愛黑色,頭發(fā)散下來的時候落到肩膀上,舉手投足都透露著強大的氣場。
王含芮進門的時候顯然嚇了一跳,于爾有些玩味地琢磨著她臉上的表情,幽幽道:“好久不見。”王含芮一句話不說,轉(zhuǎn)身要走,莫天昊把她攔下來。于爾冷冷道:“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王含芮停在原地,背對著于爾。
于爾坐在桌邊,翹著二郎腿,一副不著急的樣子。她朗聲道:“我花了三百萬買下了嚴(yán)米完整的錄音,就為了我的戲能繼續(xù)拍。你呢?你想要什么?”
王含芮依舊沒有動靜,于爾繼續(xù)道:“我知道當(dāng)年也是你找人來騷擾我的,都快十年了,你還真是沒有什么長進,還搞這些小孩子才玩的東西。”
王含芮微微揚了揚頭,于爾又說:“從前的事我不計較了,現(xiàn)在的事我也不想跟你計較,你說你要什么才能刪掉微博,平息這件事?”
王含芮猛地轉(zhuǎn)身,步步逼近于爾,“我要什么?我要我不好過,你也休想好過一絲一毫。”
于爾十指交叉于腹前,微笑仰頭看著惡狠狠的王含芮,“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何必還說這些幼稚的話。這些年,過的不好吧?”她往前探身,壓低了點聲音,“我聽說,這么多年了,孔佑丞還是沒有什么出息,你們在齊州住的房子還是他爸媽湊的首付?貸款壓在身上不輕松吧?我就說嘛,他那點小聰明,不堪大用。”
于爾又坐直了身子,“你今年有三十了?該退役了吧?不飛了做地勤嗎?你看看跟你同期的姐妹,嫁的多好!直接在家里做全職太太,可惜了你長得這么漂亮。”王含芮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拉開一把椅子坐下,想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我要五百萬。”
于爾歪頭看著王含芮,微笑道:“可以,但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問吧。”“為什么要這么做?”王含芮盯著桌子,一字一句道:“你現(xiàn)在過得太好了,老天不公平,但我偏不能讓你如愿,讓你就這樣過下去。”于爾不解,“我招你了?當(dāng)年你跟孔佑丞分手半年了,我才跟他在一起的。怎么了?這個間隔太短,他應(yīng)該為你守身是嗎?”“那又怎么樣?他身邊的女人只能是我!”王含芮有點激動,“沒有人可以代替我出現(xiàn)在他身邊,誰都不行!這么多年來,你就像根刺一樣,扎在我們倆中間,想起你我就覺得膈應(yīng)!當(dāng)年要不是林逸冬,說要去報案告我騷擾,我也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原來是林逸冬,于爾甚感不可思議,不僅是對林逸冬,更是對王含芮。她冷笑幾聲,“所以你記了我十年仇,不僅當(dāng)年天天找人罵我,還好端端地收著這些讓你不舒服的聊天記錄,就是為了有一天讓我不好過?你騷擾我污蔑我你還委屈上了?”
王含芮沒有回答于爾,她平復(fù)心情,抹了兩把眼淚,盯著于爾的眼睛道:“你得說話算話,否則我不會善罷甘休的。”于爾又靠回椅背上,“那你說說,怎么解決這件事?”“這你不用管。”
于爾站起身來,“我怎么能不管?你是打算拉著孔佑丞作證,說當(dāng)年是你分手了還纏著他不放,插足了我們?還是打算拿了五百萬直接刪博走人?”她雙手插兜,踱步走到王含芮面前,微笑著俯下身來盯著她的臉,“王含芮,你覺得我是個傻子嗎?”然后又直起身來,“九年了,我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任你欺負的于爾了,而你呢?你還是只敢躲在角落里,陰狠地捅刀子的垃圾。”
站在王含芮身后地莫天昊拿出錄音筆,在她眼前晃了晃。于爾接過來,繼續(xù)道:“既然已經(jīng)做了惡人,就不勞煩你再假惺惺作好人資態(tài)為我解釋一番。你不知道吧,我也不是什么好人,睚眥必報聽說過沒有?我就是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