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小姐，你的姿勢有些......”蘿拉委婉地提醒道。

　　“哦，抱歉。”奧托的老師收回幾乎趴到桌上的身子，但她還是繼續(xù)緊盯著可婭。

　　可婭有些不相信這種事情居然會發(fā)生在自己的故鄉(xiāng)——一個普普通通的城鎮(zhèn)，但她找不到任何邏輯問題。毫無疑問，這個人所言是真的。

　　藍發(fā)女孩心中的波動還是沒有平復，即使事情此時已然結(jié)束，涌現(xiàn)的后怕如同貓抓般刺激她的心窩。在復雜情緒的作用下她居然下意識說出不得了的話來。

　　“我能看看那些被繳獲的秘術(shù)道具與書籍嗎？”

　　蘿拉心中瘋狂吐槽：老板娘你腦子抽了嗎？眼前是政府的顧問，當她面說這樣的話是要進局子的，希望不要連坐把我也抓進去。

　　“沒問題......”諾的回復出乎意料。

　　“欸？”

　　“欸？”

　　“只不過之后要把你和那些術(shù)士一起埋了。”諾慢悠悠地講出下半句。

　　此時兩個女孩都涌現(xiàn)出“這個女人好可怕”的想法，可婭更是為奧托的過去感到擔心，跟這種人待久了搞不準內(nèi)心會出現(xiàn)什么陰暗的想法。

　　不過現(xiàn)在的諾表現(xiàn)得人畜無害，她像講平常事一樣表示威脅后繼續(xù)品嘗咖啡。發(fā)現(xiàn)杯底空蕩蕩時女人竟直接喝起方糖邊上的牛奶來，絲毫不在意可婭和蘿拉驚詫的目光。

　　享用完牛奶的諾愜意地舔舔嘴唇，“順便問一下，你和奧托的關(guān)系是不是出現(xiàn)了些問題。”

　　“沒有！”可婭一口否決。

　　諾沒多說什么，她把視線從可婭移向蘿拉。

　　面對駭人瞳孔的凝視，蘿拉沒有像可婭那樣反應巨大，她鼓起勇氣把對方的氣勢頂住，同時收斂起任何能被察覺的神態(tài)。蘿拉并不輕易認輸，因為某種意義上這關(guān)乎到尊嚴問題，不代表任何階級與勢力，僅僅是兩個個體之間的尊嚴。

　　一時間仿佛半拉硬弓的獵手與兇猛殘暴的血背虎相遇，緊張的氣氛僵持不下，可能下一秒弓箭貫穿猛虎的心臟，也可能是利爪切開獵人的喉嚨。可婭被這股對持的余波壓到喘不過氣。

　　蘿拉搶先打破了沉默，“沒錯，他們今天早上吵架了。”

　　“這樣啊。”諾的回答也很平淡。

　　可婭一把將蘿拉的身子扳向自己。面對老板娘快要吃人的神情，蘿拉無法保持幾秒前與獸瞳對視的勇氣。顯然上司比野獸更可怕，高等精靈慫了。

　　“互瞪這么久就為了表達這個？！”凌亂的可婭瘋狂搖晃蘿拉肩膀。

　　“沒沒沒辦辦法......總總要有有人人幫忙和和事事......”蘿拉順著可婭的晃動搖擺一會后，抓住可婭手臂穩(wěn)定身體，“你們兩個要是僵持很久的話我就很難辦了。”

　　“你，你又是怎么知道有問題的。”可婭把矛頭轉(zhuǎn)向諾，思維混亂的她甚至無視對方滲人的眼神。

　　“咱在提到奧托的時候你的眼中有細微的波動，就像一顆石子投入大湖那么細微，但不是不能察覺。”喝完牛奶的諾開始生嚼方糖，“唔咕。結(jié)合最近奧托的疑慮，估計矛盾的誘因是他瞞了你什么吧。”

　　正中靶心。要不是沒有感受到魔力波動，可婭甚至會懷疑對方使用高級精神法術(shù)窺視自己內(nèi)心。事實卻是諾推斷出前后的狀況，僅僅靠手頭的信息。

　　非當事人的蘿拉沒在意那么多。她的咖啡也喝完了，沒有咖啡的談話是乏味的，可她做不出直接喝牛奶吃方糖的行為，即便她是隨意蹭霸王餐的高等精靈。

　　“咱之前沒說謊。在指認墓地的時候奧托就表示他要留下來守護你，同時還努力為精靈女孩打掩護，他真的很在乎你們。”

　　蘿拉捂住手腕傷痕的并開始緊張起來，但看到對方?jīng)]有深掘的意思后便往嘴里扔了顆方糖壓壓驚；可婭則有些手足無措，這是第一次有人對她提出“奧托在乎她”這個事實。雖然她心底很明白，但親耳聽到和自己知道完全是另一回事。

　　“還有之后咱告訴他潛在的威脅是術(shù)士，奧托表現(xiàn)得非常焦急。畢竟面對這些喪心病狂的人他也不確定能否保護你們，他還得獨自一人默默承受這股壓力。”

　　可婭震驚地幾乎無法思考，現(xiàn)在她明白警衛(wèi)局狼人事件后的幾天為什么奧托徹夜難眠。

　　之前她還覺得奧托隱瞞秘密是對同伴的不信任的表現(xiàn)。實際上這個少年只是想保護同伴，這么做的代價就是把所有的難事扛在自己身上。

　　“所以咱有個提議......”

　　“不用說了諾小姐，”可婭用濕漉漉的眼睛直視諾，“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嗯，那你就去做吧。”奧托的老師往嘴里塞進最后一顆方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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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咖啡館的兩個女孩走在霧霾霾的街上。

　　“真是奇妙啊！一件離我們?nèi)绱私拇笫戮瓦@么結(jié)束了，還是在我們?nèi)徊恢那闆r下”蘿拉輕聲感嘆后詢問可婭，“所以老板娘我們接下來干什么？”

　　“找那個事情不說清楚的人，我親自給他道歉。不過在這之前還有事要做。”可婭停下腳步，“差不多到了，這霧天很礙事。”

　　蘿拉想起自己還不知道可婭來舊城區(qū)的目的，如果沒有偶遇到奧托老師的話她們現(xiàn)在應該在完成某件事的路上，或者已經(jīng)完成了。

　　原本的目的地是這里嗎，蘿拉心想。

　　“離開身體的靈魂有‘保質(zhì)期’，由怨念所生的強大異種妖靈也無法擺脫這種規(guī)則。在外停留一段時間的靈魂基本上都會進入類似休眠期的狀態(tài)，無法被人類直接觀測到，而降靈術(shù)正是針對這樣的靈體所發(fā)明。”可婭搬出各種術(shù)語講解起來，“最近因某種大功率魔力爐的作用下，全城未消散的休眠靈體都活躍起來，這個十字路口最盛。所以我們原本是要來勘查的。”

　　蘿拉有些害怕但沒辦法，畢竟自己的上司對這些有興趣，只能舍膽奉陪。

　　路口中央站著身穿老式信使工作服的清秀男人，他對不遠處廢棄大屋的窗口露出一抹微笑，無留念地消散在渾濁的濃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