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岳亭的指尖,指向街邊悠閑喝茶的凌子墨,一邊咳嗽著,一邊放聲大笑起來:“‘聞香稅’,‘錢響酬’,淵啊淵,這個凌大小姐,可真是個妙人兒啊,哈哈,這么妙的招數,真虧她能想得出來!”
百里淵冷冷轉臉,朝下看了一眼。
街邊少年裝束的少年,大腿壓著二腿,斜斜倚著,靠在椅背。
那模樣兒,雖然看似漫散懶慵,卻并不顯輕薄無禮。
仿佛,她天生就應該這個樣子,恣意人生,肆無忌憚。
少年同樣清茶在手,指尖如玉。
精致如瓷娃娃一般的臉上,有一種淡淡的、空寞于世的清冷。
雖然,她一直笑著,可那笑容,根本不達眼底。
百里淵只看一眼,就淡淡收回視線。
倒是沈岳亭看了半晌,突然轉過頭來,十分認真說了句:“淵,我怎么覺得,這個凌子墨似曾相識?”
百里淵微微擰了擰眉。
事實上,他也正對內心某種詭異的熟悉非常抗拒。
可凌子墨生于斯,長于斯,從小到大,沒有踏出京城半步。
而百里淵自己——自己十歲起被扔到封地,之后將近十年,都在那里度過。
然而,若非少時記憶,又為什么如此熟稔?
似乎,他們相依為命,同生共死?
百里淵搖搖頭,將這十分詭異的感覺拂去:“哪里覺得熟悉了?你是不是看錯了?”
沈岳亭一手托腮,作思考狀:“十歲之后,你當然沒有,可之前呢……”
百里淵搖搖頭:“這更不可能——你知道的,我從五歲到十歲間的記憶,一夜之間,似乎全都沒有了…而五歲之前僅有的模糊記憶里,根本沒有見過她好嗎?”
一個相府貴女,自小混于街市的紈绔。
一個失了寵愛,被困在冷宮里的不起眼皇子。怎么會扯上關系,又怎么可能扯上關系?
沈岳亭不死心:“可是,你每個月固定的那幾天……不是說和圣山上的食夢蜃有關嗎?”
百里淵每月固定的幾天里,情況非常不好,嚴重說來,可以說是生不如死。
可是,這么多年查下來,他還是查不到任何關于這些毒的來源或者消息。
直到幾天前,他終于得到了模糊的信息,卻在千里之外,神秘圣山!
沈岳亭不死心地說道:“又或者說,你消失的記憶,說不定和她有關呢?”
百里淵搖搖頭:“不可能!”
一個從來沒有交集過的人,一個沒有任何記憶和印象的人,怎么可能?
沈岳亭張口想要反駁,卻在聽到門外的腳步聲時,神色凜了一下:“我們等的…來了!”
有人要門外稟報,片刻之后,進來的是百里淵的一個親衛。
他的手里,托著一份密報,神色謹慎地呈了上來:“主子,密報!”
百里淵接過,無聲點了下頭,親衛離去,并小心翼翼地帶上了門。
他將密報以特殊的手法展開,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然后,上下手心一捂,那些特殊制作的紙片兒,就化成粉塵,緩緩落了下來。
百里淵抬起頭來,看著沈岳亭:“關于凌子墨,你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