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衡沒反應過來,直問他算的什么數?
陸懷岳循循善誘地教導自己的未婚妻:“我粗略算了下,從認識你以來確實對你照顧頗多,在你身上也花了個數百萬兩銀子了吧?就這么多銀子,別說美人能買下凡幾,秦樓楚館都能買下無數個了,可落到你這處,偏生只得兩日的葷腥肉味?你說這數對是不對?”
阿衡本就覺得自己虧欠他頗多,如今被他這么一點撥,平日里公主的架子就塌了一半,紅著臉道:“我畢竟是一國公主,怎可與之相提并論?”
陸懷岳卻不吃她這套,撇她一眼,滿不在乎道:“一國公主怎的了,這天下公主又不僅你一人,若是我愿意,那些個什么越國陳國公主之類的,少不得還得倒貼著來。”
阿衡被他擠兌得紅了臉,不過試想自家那個文宣公主,若是碰到無銀公子這等財貌雙全的,定要上桿子屁顛屁顛跑過去主動獻身的……更何況這廝還有個周國四皇子的頭銜,可不是應了那句權智無雙財貌斐然?
一個男人,長得好看,還年輕,有錢有權,還該死的有頭腦,哪個女子不趨之若鶩?
這么一算下來!自己當真是占了便宜。
她咬了咬牙道:“那你要如何?”
陸懷岳擺出一副無可奈何且頗為委屈的模樣:“付了錢,這肉不能叼回家中據為己有,可這葷腥總得時不時饞上幾口吧?”
阿衡白了他一眼,這廝真是潑皮無賴,就想著這么纏上自己了。
不容她多想,一個天旋地轉就被陸懷岳抱了起來,咬著她耳朵低聲道:“我饞了!”
阿衡破罐子破摔地想:就讓他得意這幾日,此間事一了,自己回盛都,天高皇帝遠的,他能耐自己何?
而此刻吃著肉的陸懷岳卻不這么想的,他想的更為長遠,他要溫水煮青蛙,慢慢地將這小娘皮煮到他碗里去,成為他一日三餐的口糧。
他無比慶幸當初自己在她身上花了這么多銀子,他得想想還能做些什么讓這小娘皮債臺高筑永遠下不來臺。
于是第二日,阿衡被折騰得骨頭酸軟,渾渾噩噩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三茗拿了張質押單子放到她面前。
她看清楚了,那上面是六十萬兩質押陳越府邸的文書,銀貨兩訖。三茗和她說陸懷岳給她付了六十萬兩紋銀。
好吧!又欠了這廝一筆,算了!債多不壓身了!他耍手段就耍手段,虧欠他就虧欠他吧,誰叫她就是喜歡他呢?
老實說,被皇帝從小在御書房帶大的阿衡,從未正兒八經學過什么女戒,也沒人教她三從四德,若非宮中史官那幾支刀筆了得,這些個什么深閨虛禮在阿衡看來還不如放個屁有用。
打發了三茗出去,陸懷岳就開始給自己的未婚妻穿衣裳,阿衡瞪了他一眼:“讓開,我自個來,銀兩欠著你的,這些總得撇清了!”
誰知眼前的無銀公子不按常理出牌,一副無賴的嘴臉道:“昨夜床榻之上,文舒公主一副銷魂模樣甚是得趣,我倒成了出力討好的那個,這可怎么算?”
阿衡隨手拿起個枕頭就捂住他嘴臉,這廝還要不要臉了,這等子荒唐事兒也拿來說事。
陸懷岳不防她來這一出枕襲,整個人被她給摁在床上。
他扒開枕頭笑得春風滿面:“公主殿下,您老人家悠著點,別一大早上就將個男人摁床上不讓起了,你這腰腿可還受的住?”
他這一語雙關的葷話順口拈來,阿衡覺得這十幾年沐浴皇恩學來的涵養都在這無賴面前破了功。
這廝人前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樣到了自己面前畫風歪得沒了邊,也懶得和他打嘴仗,將他揪起來問:“周四皇子,那兵器廠子你可有想法?”
黃丹此人,脾氣古怪不通人情,看不順眼的話不投機半句多也嫌多,不管是周國越國甚至是阿衡的父皇也曾游說過他幫忙制作火器,都被他一一拒了。
他早年因為脾氣乖張得罪過不少人,卻唯獨受了榮王一個大恩惠,陳越就是因這個挾恩圖報讓他幫忙研制火器。若是這兵器廠貿然換了個主子,黃丹定會撂擔子走人。
阿衡想著住進這府邸,挖一個密室和他們兵器廠一墻之隔,可隨時監視兵器廠內動靜,等他們研制出好的火器便直接搶過來……
法子有些粗暴,可也是沒辦法中的一種辦法。
她親眼見識過火器的厲害,在戰場上勢如破竹,誰不想要?雖然這等利器有違人道,可在這亂世,唯有掌握最為強有力的戰斗才能站穩腳跟!
掌握武器不一定是為了討伐征戰,更多的是自保。
阿衡的想法也是如此,因此她對這研制火器之事甚是推崇。
陸懷岳看她談起了正事,也站起身伺候她洗漱穿衣,那溫柔體貼的模樣讓阿衡覺得又欠他了。
陸懷岳淡淡道:“沒想法?”
阿衡不信:“你不想要?”
陸懷岳挑眉看她:“你給?”
阿衡給他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
阿衡手上系著腰間的絲絳,腦子卻在飛快地轉著:玉霞城里里外外加起來有十萬多兵力,統領這些兵士的大小將領大多受過榮王一家子的恩惠,對他們榮慶王府忠心耿耿,無形之中讓這座玉霞城固若金湯。若想從兵力上瓦解玉霞城并非易事。
自己手上雖有二十萬兵力,可此時前方與越國戰事吃緊,再無余力來內斗,若是自己強行攻城,倒是能拿下這座城池,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兒她可不愿意干。
最好的法子是說服陳越臣服自己,那怎么可能?陳越為了稱霸,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能舍棄,又豈會臨陣一腳鳴旗收兵?
為今之計,只有一個法子……
她直勾勾地盯著陸懷岳,陸懷岳被她看得不甚自在,用手捂住她眼睛,低頭吻住她殷紅小嘴道:“你再這般看我,我可管不住小陸公子了!”
阿衡被他說得哭笑不得,懶得理會他那張沒把門的嘴兒,直接問:“你三哥來這玉霞城做甚?”
說起周三,陸懷岳一副酸溜溜的嘴臉道:“難道不是來拐別人媳婦的?”
阿衡毫不客氣地掐了他手腕一下:“說正事!”
陸懷岳懶洋洋地道:“他還能有什么正事?不就是想趁亂分一杯羹,好加些奪嫡的籌碼。他應是與陳越有約定吧!”
如今的陳國真是一塊任人宰割的肥肉,不論阿貓阿狗都想上去咬上一口。
阿衡思索片刻,問陸懷岳:“他似乎不認識你?”
陸懷岳臉上流露出幾分不自然,淡淡道:“別說是他,就是別的皇子妃子也未必認得我?除了父皇和幾個朝中大臣,就沒幾人見過我真容,更不知我就是無銀公子了!”
阿衡看他一副晦澀不明的眸子慢慢流露出些許悲傷,思及那個關于他母親的故事,沒有繼續追問他的身世,只是暗暗握住他的手:“誰家沒點糟心事,你說的,且向前看,路是人走出來的。”
陸懷岳點頭緊緊回握她的手。阿衡很乖巧的轉移話題問:“他難道想協助陳越謀反,以求日后和陳國合作?”
陸懷岳搖搖頭:“那倒未必,支持一個只有兵權沒有根基的邊城城主難道比你這個大權在握的公主強?”
阿衡覺得陸懷岳說得很有理,點點頭,陸懷岳繼續道:“他不過是想將陳國的水攪渾,然后領個出征的差事,兵權順理成章落他手里了。”
周國不像陳國,四方割據,下邊的郡守城主各自傭兵,周國兵權都集中在周國皇帝手中,連如今功勞最大的鐵帽子將軍,手中拿的也不過是臨時派的兵符,周國皇帝子嗣眾多,這場奪嫡之戰的關鍵許就是皇帝的榮寵。
阿衡問陸懷岳:“如今豐沛和盤躍在抵御越國,若是你周國出兵攻打琿州,我擬一份詔書要陳越北上抵御周國大軍,你說他是去還是不去?”
陸懷岳暗暗心驚,阿衡的這計策真是毒辣,陳越接了這道圣旨,不管他如何做都是進退維谷。若是明目張膽地抗旨不尊,盛都中那些人怎會放過這個落井下石打壓一個對手的機會?若是乖乖地北上琿州抵御外敵,前途就渺茫多了。
不說打得過打不過周國,即便打過了,也不知耗時幾何,屆時他打兵力定然被削弱,若是朝廷真想覆滅他玉霞城兵力,只要偷偷摸摸截斷他糧草就行了,不費吹灰之力,且他外出征戰,阿衡坐鎮玉霞城,他即便凱旋歸來這座城也已非今日固若金湯的模樣。
陸懷岳問:“你如何能讓我周國發兵?你就不擔心請神容易送神難?”
阿衡輕笑:“你三哥不是要找個立功拿軍權的機會嗎?”他要這個機會就給他機會。
這話說得陸大公子無名醋到處亂飛:“難不成你還要去求那廝?”這周三可是當他面二搶過人的,說什么也不能讓二人再有碰頭的機會。
陸懷岳冷著臉道:“這事兒就只有周三能做是吧!我這個未婚夫只是個擺設?”然后一頓抱怨,說什么也要領了阿衡的這個差事。
阿衡被他磨得實在沒招,只能答應他,可也給了條件:“出征我陳國的人不能是你!”
陸懷岳心中想的是自己定然不會傻不愣登地跑去打這勞什子的仗,如今自己得罪了這小娘皮在她面前還未曾洗白呢,不拿下她再走怎能放心?她不是還有很多個青梅竹馬嗎?于是阿衡說的他連連點頭。
誰知阿衡接下來道:“你回周國去,攪一攪渾水,不能讓周三心無旁騖地打仗,否則我們陳國可就麻煩了!”
陸懷岳嘿嘿直笑:“這話你不說我也會做,至于回不回周國可不是你說了算。”
之后兩人又商議了些細枝末節,將事情大意定下,陸懷岳才又問起阿衡為何要住這宅子。
誰知阿衡的想法簡單又粗暴:“我懷疑這宅子下面有密道通往那個兵器廠,若是沒有密道咱就給他造一個密道。他陳越看得住天上地上滴水不漏的,他還鉆土里監視咱們不成?”
陸懷岳:“……”這土遁之法真的能行?他是不是把問題想復雜了?
阿衡笑了笑:“其實我是看中了他府中的溫泉池子,虧待誰也不能虧待自己!”
陸懷岳笑得意味不明:他也很喜歡那個溫泉池子,適合鴛鴦戲水。
阿衡不知道陸懷岳心思已跑到鴛鴦戲水去了,繼續道:“哥哥,你到底做什么營生的,那么多錢?”
陸懷岳撇了她一眼:“我若說我有座銀礦你信不信!”
“扯淡吧!我還有座金礦!”阿衡翻白眼。
陸懷岳笑了:“我不就是你的金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