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巨神峰的今天依舊美麗而祥和,山上太陽神教的長老們焦急而又耐心地等待著前線的消息,山下拉闊爾的家眷照料孩童,操持家務,朝霞之下水滴從屋檐滑落,將下面的小石坑再滴深一分。
而山中的陰影中,一小波人艱難地尋找著所剩無幾的蝙蝠和老鼠,地下河潺潺的流水聲吸引了他們的注意,他們狂歡似地奔跑到水聲處,咒罵似地敲打著堅硬巖石,然后對著從巖石縫隙透進來的霞光跪拜,祈禱:“愿月夜降臨。”
可是事與愿違,那道細小的光愈演愈烈,直到變成令人害怕無比的黃色耀斑。
印證耀斑的誕生,山洞外的熱浪迅速而兇猛地傳來,在高溫炙烤中的月光教徒在地上痛苦地翻滾,感受著每一寸肌膚上的熱量,感受著每一塊血肉的香氣,感受著每一滴水分蒸發帶走的生命——直到什么也感受不到。
而山外的情況更加慘烈,人們親眼見證了頭頂出現的太陽耀斑,那道的光芒一看就讓人陷入一片黑暗,血液還沒來得及從眼睛流出就已經干涸,然后是痛苦聲一片片傳來,而后在一波波的熱浪中融化死去,所幸注視了天空,在黑暗中求得安息。
只是山下勤勞的拉闊爾人民遭受了最不該承受的苦難,未曾被太陽耀斑直射的他們見證了巨神峰的倒塌,首先是山頂的融化,然后是帶著火焰的落石砸下來,光芒已經不那么刺眼,可還讓人眼角流出淚水。
山石落下,房屋倒塌,火光四起,熱浪來襲,洶涌而澎湃的太陽耀斑余威狠狠地擴散,拉闊爾的人民在生命的最后承受了最難以忍受的痛苦,那是漫長的見證死亡,那是求生的欲望被無力的身體禁錮,那是近乎絕望的黑夜來襲。
“愿你們安息。”
一道美麗的身影從天而降,落在夭折的巨神峰上,現如今破落不堪的山體已經難以想象昔日的文明,漫山遍野的火焰是那么安靜而耀眼。
“我以生命天使的名義捍衛這片大地,我以生命天使的神力超度所有亡靈。”
清脆的響聲,面前的身影折斷了自己頭上的尖角,綠色的血液流出,滴落在紛亂的大地,風來,火熄,樹木再起,所有的尸體化作灰燼,長眠在新生的幼苗之下。
索拉卡跪倒在大地上,用折斷的尖角劃破自己羊蹄似的右手,然后將右手印在了大地之上。
“不可饒恕!”
(十五)
遠在恕瑞瑪沙漠上的巨神峰勇士看見了那道震懾世間的太陽耀斑,抱著必死的決心發起了最后的沖擊。而人群之中,兩位虛空的刺客扶起了癱軟的太陽使者蕾歐娜,悄悄將她帶離了戰場。
來自虛空先知瑪爾扎哈看著遠處的山峰毀于一旦,喃喃道:“亂了,走向亂了。”他轉身看向眾人:“撤,回虛空入口!”
而英勇的戰士潘森,早已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他一個飛躍而起,直落太陽圓盤正中。
“異教徒,給我死!”
“沙兵!”
“噌!”
十字刃飛旋而過,擊飛了潘森手中的盾牌,他長矛暴起,越過沙兵,扎入阿茲爾胸膛:“去死吧!”
“癡心妄想。”阿茲爾權杖作棍,將長矛盡頭的潘森打飛,再拔出長矛,流出淡藍色鮮血。
潘森墜落在地,吐出一口鮮血:“星體,你們——”
“來人!”
“給我押下去!”
(十六)
虛空,里虛空,數道虛幻身影。
“你失敗了,瑪爾扎哈。”
“大人——”
“你也失敗了,卡薩丁。”
“還有你,卡莎,你們都失敗了,一群——”
“大人,比烏斯想要見您。”
“比烏斯?他又來找我?”
“是的,恕瑞瑪的力量超乎了我們的想象,大人,那是——他們不僅知道墮落者,還進化到了星體。”
“看來死神留了些不干凈的東西。也罷,我去和比烏斯談談,你們趕快恢復力量,計劃刻不容緩。”
“是!”
虛空,里虛空和外虛空的交界處,一道漂浮幽靈。
“比烏斯,給我出來!”
另一道漂浮幽靈。
“扎烏斯,看來你都知道了。”
“廢話少說,你準備怎么做?”
“怎么做?哼,你得先把那東西借我玩兩天,我的寵物可被你們搶去不少。”
“休想——比烏斯,如果你沒有誠意的話就不用談了!”
“等等,扎烏斯,你還是這么沒耐心,或者說你太過仁慈了,作為虛空之主,我勸你還是要拿捏好尺度。”
“不用你管。”
“我可不是管你,要是到時候完不成任務,主神可是要拿你我是問的。”
“滾一邊去,少拿主神大人忽悠我,你這么殘忍,也沒看你吞噬多少——怕是還不如我這邊吧?”
“你——”
“你什么你,趕緊的,拖不得了。”
“那我們開始吧——”
“你的價碼。”
“靈,十只。”
“你可真會開玩笑,獸,十只。”
“太多了,五只。你要知道,我出大力,你不過派幾個雜兵。”
“那是因為你沒兵可派,我的兵可貴的很,獸,十只,沒得商量。”
“六只,這是最大的價碼。”
“七只,我已經做出很大的讓步了。”
“你就不怕辦不成事,主神大人開罪下來?”
“六只就六只,行動吧。”
“走。”
此地空余破空聲,準確來說,穿破虛空絲絲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