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新年新氣象
子豪過年沒回來,他接拍的一部古裝電視劇近期殺青,他在片中飾演男二一位世家公子的貼身侍衛。片場的人私下里議論他把男二風頭搶了,因為他舉手投足間更像世家公子,風度翩翩風流瀟灑。再加上人物設定機靈,會辦事會說話,特別討喜人設。
子豪表現正中導演下懷,電視劇一經播出,希望的就是關注度話題度夠高,有關注就有流量有收視率點擊率。子豪如何把控角色,發揮表演天分,導演不會橫加干涉,甚至有些縱容他高調些。子豪摸出其中一些門道,所以他并不掩飾自己身材容貌氣質優勢,機會轉瞬即逝,他不想讓它輕易溜走。
新年因為多兩個可愛的小天使,格外熱鬧。孫子孫女膝蓋上一邊一個,阿憨現在是兒孫繞膝,大難不死必有后福,說得真準,他有后福。小榮和小耀上秦月這吃團圓飯,小榮放不下阿靜,所以借弟弟的由頭過來。阿靜一口一個小榮哥,讓小榮很不自在。她已經完全把他從丈夫位置抹去。所以她才那么坦然,平靜地面對他,沒有了愛哪來的恨和不甘。
小耀逗兩孩子,叫爸爸,韓遙跟著學,男孩子更渴望如山的父愛,秦念抿嘴笑,扭過頭去不配合。“你以為這聲爸爸好叫的嗎?掏壓歲錢。”阿靜拿個兜子扔小耀跟前。“現在時興送卡,給錢多老套。”“給卡他會花嗎?”“媽媽幫著花。”
小耀從秦叔手里接過孩子,攬在膝上。大大的眼睛,白白的皮膚,水蜜桃般的小嘴巴,這兩孩子跟年畫上的娃娃似的。韓遙仰著小臉,扳著腳丫對他巴巴爸爸的喊。秦念懷抱娃娃,給娃娃梳頭的方式就是扯娃娃的頭發。
“秦月,我以后成家有小孩,咱倆家說啥定門娃娃親。”“抓緊找媳婦成家。”秦月又接管廚房,家里有兩個大娃娃,燕姐不去廚房,阿靜也不去打下手,都圍著小的轉。爸爸來幫忙,秦月讓他進屋休息。
家里電話響了,是韓星的電話,“新年好,老婆。我好想你,想孩子。”秦月轉頭看看,捂住話筒小聲道:“韓星,我也好想你。”小耀把兄妹兩抱過來,巴巴爸爸稚嫩的童音從話筒傳過來,韓星聽得淚花閃閃,他真想順著電話線穿過來。“遙遙,念念都會叫爸爸啦。”聽著那邊一大家子人歡聲笑語,兩年沒和家人過春節,“老婆,再堅持一年,明年夏天我就能回去。”
阿憨過來和兒子嘮兩句,囑咐他安心學業,不要想家,韓星一一答應。聞其聲不能見其人,秦月有些惆悵,默默地回到廚房準備大餐。秦月這兩年留長發,秀發過肩,她隨意地用發卡盤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一副居家賢妻良母形象。
文義是初三過來,兩個漂亮可愛的寶貝見到他,韓遙巴巴爸爸喊他,秦念抱著兩只手啃,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盯著他看。秦月總是給倆孩子看韓星照片,告訴他們這是爸爸。韓遙覺得文義像照片上的爸爸吧,追著他喊爸爸,“爸爸抱抱。”文義朝韓遙伸出手,從秦月懷里別人甭想拿過去的韓遙,主動撲向文義的懷抱。
家里現在催婚催得緊,母親時不時整一堆照片放他書桌上,他和女孩子相親總會拿對方和秦月比較。如今的秦月挽著秀發,一身修身合體的裙裝,柔和得像朦朧的月光。那個灑脫恣意的秦月,月光一樣美好的秦月已為人母。
介紹的相親對象,兒子要不不見,要不見了也是敷衍,試著交往一段時間的機會都不給對方。大丈夫先立業后成家,你急什么老太婆。文義爸爸理解兒子,爺爺奶奶比母親還急,他們著急見到四代人。
文義對婚姻不上心,還有個原因到現在為止,文義在這個行業還沒學會折衷和妥協。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沒有灰色地帶。在他的認知里,講法律的地方就該是神圣莊嚴的地方。
灰色的地帶,他想走進去,他會玩得風生水起。但是他不想,如果妥協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麻木地記不起初心。而他承諾過不會丟棄初心。
文義在秦月家沙發上住了一宿,初四他回省城。這是文義和秦月最后一次見面。
第二節晴天霹靂
兄妹兩七個月大,秦月給他們加輔食,蛋黃、稀粥、菜蔬之類,周歲之后以吃飯為主。給兒女做飯,秦月廚藝顯示優勢,兄妹兩從來不用爺爺在后面追著喂,勺子也好筷子也好,兩人坐飯桌上,掉桌子上的,扒拉到嘴里的,半對半。秦月不怕他們弄得飯粒子到處是,總得給他們練習機會。
兄妹兩十四五個月大簡單字詞會說,他們之間溝通能明白對方意思。一個喜歡車一個喜歡娃娃。孩子蹭蹭地見長,秦月總是感到疲憊,惡心反胃,一天下晚班回來,暈的差點走不回來。是不是帶孩子又上班累的,她在心里嘀咕。她抗拒上醫院。
又拖了一段時間,去藥店買藥,店員建議她去醫院檢查一下。她去市醫院做檢查,醫生開單子讓她抽血化驗,化驗結果交到醫生手里,他看看單子又看看秦月,家屬來了嗎?醫生問她,秦月心里咯噔一下,家屬在不在有什么關系。醫生又詢問她具體癥狀,給她開做胃鏡單子。
“不做行嗎?”做胃鏡太難受,她真的不想做。“不行。還需要進一步檢查。”醫生口氣不容商量。“是不是很嚴重?”秦月心里升起不好預感。“做胃鏡和家屬一道來吧。”“醫生,有什么問題嗎?”例行檢查,醫生例行回答。
秦月請假沒去接晚班,她要好好休息一晚。晚上她做了噩夢,夢到自己得了重病,醒來后一身冷汗。她起來給一雙兒女換了尿布,又給他們沖了奶粉,喂他們喝下。她打開臺燈,注視一雙兒女又哭又笑,眼睛半睜半閉,睡夢里各種的小表情。她在沒有困意,看著一雙兒女坐了半宿。
第二天她和父親打聲招呼出門,一路坐公交車倒了兩趟,車上人多擁擠,正是上班上學出行時間,車上混雜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味,讓秦月無法忍受,下了車她蹲在站點嘔吐起來。
進了醫院她找到衛生間洗臉漱口,眉眼浮腫精神萎頓的人是自己嗎?秦月不忍再看,她排號做胃鏡。管子從喉嚨探進去,嘔吐的念頭又冒出來,雖然已是吐無可吐。
報告打出來交給她時,醫生神色凝重,“怎么拖到現在才來看病。”“很嚴重的病對嗎?”秦月費力地問出口,她怕聽到醫生的答案。“要做病理分析。”病理分析,這幾個字讓秦月失了力氣,腿腳軟的站不起來。醫生用憐憫的眼神看她一眼,伸手扶住她,放柔了聲音道:“把報告拿給醫生吧。”
秦月拿了報告出來,走廊里的嘈雜聲被無限放大,她的耳膜嗡嗡作響,她不得不倚靠墻壁站著。去消化科往哪邊走?她茫然四顧,頭腦里迷茫一片。韓星、韓星???她在心里喊他的名字,眼前的景物模糊一片,她失魂落魄踉踉蹌蹌機械地邁動腳步。
一名工作人員趕上來,“你去哪里?”“消化科。”她神思恍惚跟著他進屋,工作人員把她手里報告拿給醫生看。秦月眼神重新聚焦到醫生身上,她的指甲掐進肉里,她在等著醫生宣判!“你現在情況不好。”“醫生,請你直說。”秦月站得筆直像一桿標槍。“檢查結果你是胃癌晚期。看病理分析進一步確診擴散程度。”
一陣天旋地轉,秦月趴伏在桌子上。醫生接診下一個病人,秦月緩了半天抬起頭來,“一周后病理結果會出來,先住院接受治療吧。”醫生說道。
秦月失魂落魄漫無目的的走,她不相信剛剛26歲的她,為人妻為人母為人女,生活才剛圓滿,序幕拉開就要謝幕。老天爺不帶這么整人的,她秦月難道上輩子是大奸大惡之人,這輩子老天爺要罰她。希望剛剛露頭,她要踏上奈何橋喝一碗孟婆湯忘記前世今生。
老天爺,你怎么能這樣對我?你怎么忍心剝奪我擁有的一切?赤條條來去可是我有牽掛,我舍不得我愛的家人,我舍不得世間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