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氣,小雨淅淅瀝瀝溫柔灑落大地,城市籠著一層薄薄的云煙。
街道旁邊長凳上的女孩,撐著透明的雨傘,她白玉的臉蛋上抹開一絲紅暈,如傍晚的遠天被夕陽染紅。
她的眸子,干凈得不像話,一塵不染,仿佛能從眼里看到她純潔的心靈,粉唇如桃花瓣微張。
尤其是眼角的淚痣,美到讓人沉淪。
如瀑般的黑發(fā)垂瀉肩頭,臉蛋上的酒窩也是那么顯眼。
絕世少女,真正墜入凡間的天使!
安簡目光呆呆的望著不遠處的一對正在吵架的情侶,長得都還不錯。
女孩猛地甩了男孩一巴掌,很響,之后對男孩吼了幾句話,隨后眼淚溢出,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掠過男孩肩時,頓了幾秒,將眼淚硬生生憋了回去,把所有的悲傷憤怒情緒全都積累在一句傷人的話中——
“我們分手吧。”
咯噔——
女孩說出這句話時,安簡的心率先堵塞了幾秒,莫名覺得好扎心。
分手…這句再平常不過的話,在愛的人口中說出為何就是那么傷人呢?
就像萬把刀刺穿心臟般…
女孩走了,連頭都沒有回,背影很快消失在街道拐彎處。
安簡又將目光落到男孩身上,他已經(jīng)無力的抱頭蹲下,將臉埋進膝頭,身體忍不住顫抖。
路過的行人都用鄙夷的眼神看他。
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他竟在大街上哭泣,在行人看來完全就是沒出息!
他孤零零的背影在安簡看來是多么無助。
安簡起身,在人群中穿過,一步步……靠近男孩。
走到他的身后,默默為他撐起傘,就這么…待著…
男孩許是感不到了冰涼的雨滴,停止了低泣聲,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卻久久不肯轉(zhuǎn)身。
安簡抿了抿唇,喉嚨好像有什么東西梗塞住了,說不出滋味的難受。
調(diào)整好自己的情緒,她露出淺淺的微笑:“顧南城,回家。”
語氣異常的輕柔,柔得像細細白云,又像習習涼風,好聽到撩人心扉。
顧南城顫抖著緩緩轉(zhuǎn)身——
看到他驚人的容貌,雖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安簡仍是微微怔顎了。
少年…好帥。
黑矅石般深邃的桃眸,碎發(fā)凌亂的鋪在額前,散發(fā)著幾分年少的清秀之氣,高挺的鼻梁下是泛著光澤的紅唇。
白嫩的皮膚比女人的都好看萬倍,眼里夾雜著憂傷。
顧南城眼里是滿滿的冷漠,對她的語氣也是冷冰冰的:“你怎么又來了?”
“我一直都在你身后啊!”她故作輕松,心底卻已是竭斯底里。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從她手中奪過雨傘,手指斜插在褲帶,抬腳離去,冰冷無情。
安簡呆在原地,冰涼的雨點砸到她頭上,肩上,不一會,雨下大了,徹底將她淋透。
眼睫毛也是濕漉漉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安簡淋雨獨自回到家,打開門,里面一片幽暗,門縫里傳進去的光束照出顧南城棱角分明的輪廓。
可以看得出來,他手里拿著酒瓶,旁邊也是滿地的空酒瓶。
安簡眸子垂了垂,不敢進去打擾他。
正要關(guān)門之際,屋內(nèi)傳來他冰冷冷染上酒氣的嗓音:“滾進來。”
放在門把的手輕輕顫了一下,唇角扯起一抹苦笑,被雨打濕的墨絲撩到耳后,剛哭過的小臉此刻煞白,有幾分凄美。
她說話的聲音極小,生怕驚擾了屋內(nèi)的少年:“你心情不好,不想打擾你了。”
“哦?”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喝過酒有些沙啞沉悶,但超好聽:“你已經(jīng)打擾我了。”
安簡始終低頭不敢正視他,由于他淡淡的一句話,她就傻傻的慌了神:“我這就走。”
“進來。”他身上的酒氣逐漸遠去。
知道他進去了,安簡才睜開一只眸,往里面望去,只看見顧南城踉蹌的背影。
她進去了,看著眼前的女孩,顧南城靜靜的盯了她好久,把她看的臉紅,最后卻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拿起酒杯,眼神迷離的望著酒杯里流動的酒精,淺淺一笑,簡直帥氣人:“你們女人,是不是很喜歡說“分手”這兩個字?”
安簡滾動了下喉嚨,抿唇低頭沒有回答。
如果可以,她永遠不會對顧南城說出那句話。
但到嘴邊的話卻又被她生生咽了下去,對他,她總是缺少勇氣。
“呵~”顧南城望著她的臉冷笑一聲,隨后彎腰撿起地上的空酒瓶,往桌面猛地一砸,酒瓶頓時成了玻璃渣。
聲音很響,足夠看出他此時的憤怒,安簡嚇得退后一步,用手捂住耳朵。
拾起一片鋒利的玻璃碎片,顧南城冷笑著朝她走來。
這是……要殺了她嗎?
安簡雙手無力垂下,雙目渾然無神,露出苦笑。
也好啊…死在他手里,也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分了。
他每靠近一點,她的心就越?jīng)鲆环帧?p> 終于,他在她面前停下來,安簡閉了眼,眼角劃過的淚珠顧南城永遠不會看見。
“嘶——”一聲悶哼在她面前響起。
出乎她意料的,沒有感到碎片刺來的痛感。
安簡猛地睜眸,映入眼簾的是顧南城鮮血淋漓的手臂。
血正順著他的手腕滴落,在地面綻開血紅的花蕊,不可否認很妖美,但當下安簡最關(guān)心的還是顧南城。
想伸出顫抖的手撫上他鮮血的手臂,卻又怕不小心弄痛他的傷口,所有情緒積蓄在低低的嗚咽聲。
“我……我去給你打120。”她說話的聲音也變得含糊不清,顯然是被嚇壞了。
她確實怕,怕永遠失去顧南城,永遠見不到他了,沒有他的感覺,跟在地獄里生活沒什么區(qū)別。
顧南城悶哼一聲,額角的青筋暴起,泛起密密麻麻的豆大汗珠,可以看得出來多么痛苦了。
他狠狠抓住安簡的手腕,將她拉了回來,一點都沒有憐香惜玉。
而安簡也沒有感到吃痛,比起身痛,她現(xiàn)在更心痛。
顧南城深邃的眸子閃過一抹紅光:“你喜歡我。”
轟——這句話對她來說簡直猶如雷轟。
眼眶翻騰著熱淚,緊咬著下唇,違心的回答:“從來沒有。”
如果可以,她很想說出“有”這個字,但她不夠勇敢,可能…一輩子也不會說出吧。
沒關(guān)系,她就想這樣靜靜的守護著他,余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