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大廳門口的藍白帕薩特警車已經被陳建樹發動,他坐在駕駛室里透過搖下的副駕駛車窗望著大廳,看到周民從大廳里走出來,他便把車窗搖了上去。
“這大熱天也真是夠嗆,別人都往屋子里鉆,我們卻一天天地往外頭趕。”
周民坐進來的時候,陳建樹抱怨似的說道。
“怎么,后悔當警察了。”周民一邊系著安全帶,一邊說道。
“后悔?”陳建樹搖了搖頭,打趣地說道,“我要是想后悔還有大把的時間,你要是想后悔恐怕都來不及了吧。”
周民手里的動作停了下來,“也是,都沒剩多少天時間了,要后悔啊還真來不及了。”
陳建樹笑了笑,接著,他將警車駛出了公安局大院。
周民一門心思只顧著怎么把案子給查徹底,最近更是沒有多余的時間作其他遐想,但聽到了陳建樹的這番話,卻想起那所剩無幾的時日,竟是一陣陣的揪心!
下午4點02分,“西興花園”大門口。
警車在門口的停車位一停住,周民一把推開了車門,大步流星朝著別墅區門口的接待室走去,在周民的身后,臨近西斜的太陽仍舊熱辣,它絲毫沒有衰退的跡象,哪怕是從地平線上隱去了,它也照樣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周民一推開門,接待室里的幾名保安便轉過頭來齊刷刷望著他,隨后,一名領班模樣的保安站起身,朝著他走了過來。
這名保安在周民面前站住,他的臉上沒什么表情,語氣也是相當平淡,“是不是來問嚴總監的事情。”
“對。”說著,周民將這接待室里的保安們打量了一遍,他們的臉上無一例外都帶著一絲不悅。
這名保安指了指一張空凳子,示意周民就座,空凳子旁邊一名坐著的保安見狀立即站了起來,退到一旁,像是在避忌著什么。
周民拉過來凳子,都還沒坐穩,起先的這名保安便說道,“我們也不容易,你們就盡量別難為我們。”
周民抬起頭,詫異地望著保安,陳建樹正好走了進來,他帶上門,一瞬間隔絕了外界的聲響,這屋子突然就安靜下來,幾雙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氣氛顯得有些怪異。
“怎么了?”一時間摸不著頭腦,陳建樹問道。
起先的這名保安摸了一把臉頰,一吸鼻子,然后說道:“就因為我們隊長頂撞了句‘我們只是保安,又不是警察’,一大早他居然被開除了。”
陳建樹不解,便向保安詢問事情的經過,但保安卻是擺擺手沒有想要細說的意思,而后,保安淡淡地說了句,“你們要問什么就直接問吧。”
十有八九是嚴鈞遇害的案子,使得保安們遭到了上頭的指責,從而鬧出不愉快,但周民本來就沒有要為難保安們的意思。
隨即,周民拿出了手機,調出徐正事先傳給他的照片,再把手機遞到保安面前。
等到保安接過去手機,周民說道:“這是12日晚也就是前天晚上,從你們別墅區入口處的監控視頻里截取到的一張照片,我們懷疑照片中的這名女性跟案件有關,你們能不能根據照片中的信息辨認出她的身份。”
保安握著手機端詳了一陣過后,他抬起頭一招呼,另外幾名保安便湊了過去,再是一陣交頭接耳之后,保安抬起頭,面有難色地說道:“看不到臉,就看這一身打扮我們也分不出照片里的人是誰。”
“光靠外形特征,這是有難度。”周民又說道,“但照片里這人是刷了門禁卡進去的,你們再仔細想想,會不會是別墅區里的住戶?”
“這里面住的人可不少,雖然前陣子搬出去幾戶,但我們不可能把每個人都記得清清楚楚,畢竟我們只是普普通通的保安,哪能那么神通廣大。你說如果是外來人員需要登記的,我們倒會格外留心一下,但你說是刷了門禁卡進去的,基本我們就認定為是住戶,或是跟住戶有關系的人,就算看著有什么不一樣,我們也沒有上去仔細盤問的權利。”
說罷,保安抱歉地望著周民,而其他幾位保安則是一言不發,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
“那當天晚上在這接待室當班的都有誰?”周民問道。
“他們還沒來,”保安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他們五點上班,再有半個小時就該到了。”
“那順便問一句,你們別墅區里的監控是不是存在著盲區?”
“盲區?”保安有些驚訝,“怎么可能有盲區!”
“要是沒有盲區,那難道是人自己消失了。”一旁的陳建樹緊接著說道。
接著,卻是反過來,陳建樹把監控里的情況向保安們詳細介紹了一遍。
“探頭都是對著路面,你說的這種情況的話應該是人走在了路兩旁,人如果在樹底下走,那是有可能會被擋住。”保安解釋道。
“那樹底下是泥面還是鋪裝了其他材料?”周民問道。
“全是裸露的泥面。”
“那意思是能留下鞋印?”
“如果是有人走過,那應該能,最近這段時間偶爾我們會在樹底下灑些水,路面應該不至于太硬。”
“感謝你的配合。”周民站起身,向保安敬了個禮,隨即,把陳建樹拉出了接待室。
“你不是說在案發的別墅里里外外都沒有發現鞋印。”周民一邊說,一邊朝著別墅區右側那個方向走去。
“對,別墅內被保姆打掃了,大廳到別墅門口那段是水泥路面,再出來就是瀝青路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兇手故意擦掉了,反正就是沒有發現任何痕跡。”陳建樹快步跟了上去。
周民已經站到了道路中央,而道路的兩旁則是景觀帶,他指著一側說道:“首先,兇手不可能飛天遁地,既然沒有出現在探頭下的瀝青路面,那很有可能就像保安說的那樣,是走在了最兩側,而這最兩側都是泥面,雁過都能留聲,何況是人走過,這必定能留下些鞋印,兇手總不至于把這一整片的鞋印都清理干凈吧?”
隨即,陳建樹會意地一笑,“這倒是,而之前我們因為不知道兇手行走的路線,所以調查的范圍顯得盲目,但現在不同了,兇手的路線已經相當明確。”說著話,陳建樹兩腳已經踩在了周民身后那片景觀帶上,接著,陳建樹又說道,“你負責那邊,我負責這邊。”
應聲,周民幾步便跨了進去,“不過這人也確實會挑地方,這滿地的樟樹葉子應該是被當成鞋套了。”
一路朝著案發別墅的方向尋找,在中途發現了幾處雜亂的鞋印,但從鞋印的尺寸以及其他特征分析這不像是兇手留下,應該是其他人無意中踩過,而在距離案發別墅大約40米的一處灌木叢后,周民驚喜地發現了一處疑似兇手留下的鞋印,而隨之,陳建樹又在不遠處發現了第二處,第三處……
“兇手是曾經在這里蹲過點嗎!”
陳建樹顯得異常興奮,因為他們總共發現了七處鞋印,準確地說應該是“七堆”。
鞋印排列基本整齊,大部分呈現重疊,鞋尖的方向統一指向了別墅,且每一處鞋印前都有著嚴密的灌木叢作為遮擋,這顯然是防止被別人發現,而在陳建樹發現的其中一堆鞋印中,則有一排鞋印筆直朝著別墅延伸過去,最終在瀝青路面消失不見!
隨即,周民給何薇打去電話,四十幾分鐘后何薇趕到了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