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
金陵城的情況自然是好得很,大朝會的盛典接近尾聲,賀濤與釋語也即將啟程回南境。
“這次赫連韻可是出盡了風頭。”釋薇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第一眼見她就覺得她不像是什么良善女子。”
陸阿寧回憶了一下,赫連韻但凡出現在公共場合,一定是輕紗遮面,身段弱柳扶風,好不惹人注目。
釋薇這個性子應該最是不喜歡這樣的女人。
赫連韻居然拿下了這次大朝會弓馬騎射得第一名,她雖然是個女人,但是打回來的獵物絲毫不少于其他幾位將軍,反而隱隱有蓋過他們的趨勢。
柳眠并沒有出現在大朝會上,這次比拼顯然是北疆略勝一籌,雖然東擎是東道主,可還是只贏得了詩詞一局。
“赫連韻不愧是狼主的好女兒,這女人和男人我看在赫連炎的部落也沒什么明顯區別。”釋薇沒好氣地一扔筷子。
“我吃飽了。”她向后一推椅子站起來“我去找賀文哥哥有點事,你們吃完直接回去就行,會有人來收拾的。”
“狼主赫連炎一脈天生就有和動物相溝通的能力,御狼架鷹都不是問題。”夏明月道“這次大朝會赫連韻不出這個風頭,赫連炎也不會讓東擎人奪冠。”
陸阿寧不禁想起李孝元,聽說他原來在柳乘風老元帥麾下效力的時候也曾是拒敵千里之外的一員猛將。
可惜現在他站不起來了。
李曉聰那么聰明鬼精的孩子卻體弱多病,想著想著,陸阿寧邊吃邊搖頭感嘆這世事無常。
“吃了飯回去休息之前記得按照我今天教你的口訣再過一遍,練武內功修為是很重要的。”夏明月叮囑道“你雖然現在已經錯過了練武的最好時候,但是基礎的東西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陸阿寧這才反應過來夏明月方才教授自己的乃是武學的內功心法,這學會了,便能像那些高手一樣在眾人眼皮子底下來去自如嗎?
陸阿寧想起賀文原來在小巷子里堵住自己的時候。
夏明月聞言不禁好笑“那是不可能的,你如今已經十五歲了,就算再有天賦也到不了賀文殿下那個境界。”
陸阿寧癟了癟嘴表示不悅,也懶得理他,心中失望是難免的,卻不愿意表露給這人,推說吃飽了上樓。
這幾日陸阿寧過得到還算舒心,白天起床以后有夏明月教授身法武藝,釋薇還時不時地過來看她,帶回來一點外面的消息,比如說梵城戰備到什么程度之類的。
雖然整日里練武勞心費力,但是陸阿寧還是樂在其中,這總比當初在金陵城的時候每天泡在那些書卷筆墨里好。
陸阿寧一直是喜歡實踐大于理論的,只是可惜與忠王府沒有地方,也沒有機會讓她放開手腳地去實踐書上的內容。
如今梵城這地方倒是沒有那么些規矩,還是可以讓陸阿寧隨心所欲地玩一玩的。
釋薇說李孝蕭最近納了個妃子叫陸鶯兒,正滿心歡喜的緊,也不上朝了,也不顧正宮國母的腹誹與天下百姓的微詞。
“哦?”陸阿寧對這個和自己同姓同宗的傾國寵妃倒是好奇的很,如今東擎局勢并不樂觀,能讓李孝蕭扔下萬里江山的女人,得多么傾國傾城啊?
“這人你也認識。”釋薇故弄玄虛道。
“誰啊?”
“陸小蝶。”釋薇的話音一落,陸阿寧好懸沒把正喝著的茶水噴個一地。
“怎么著?”釋薇一看陸阿寧這個樣子,連忙拿過手帕替她擦拭“你要是不信等以后有機會我帶你回金陵看看。”
釋薇從沒騙過她,陸阿寧心里忽然有些沒著沒落的,李孝蕭在她離開南境之前說過要照顧好她母親。
可如今李孝蕭忙著欣賞懷中美人,還能顧及他自己當初的承諾嗎?
還是說自己現在只能期盼李孝元有點善心,念在陸老婦人年老體衰而陸阿寧曾經救過他得份上照顧好老人的下半輩子。
真是,心累。
陸阿寧不止一次地想著,要是當初自己在陸家村沒有一時心軟救了李孝元與古玉,是不是就沒有后續這么多事了。
“二小姐!云深族人來了!”屋外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釋薇的眼睛在那一瞬間就亮了。
“走走走。”釋薇一把抓過陸阿寧的手臂,拽著她就往外走“你還沒上過戰場吧,今天就帶你見見南境部族之間的斗爭。”
梵城住宅里的人都在往外跑,有的人手里拿著武器,有的人并沒有來得及尋找趁手的兵刃,他們只能往外跑,斗朝著同一個方向跑。
不遠處,梵城最高的建筑上,一道少年身影站在那里,他手持沖鋒號角,吹響梵城獨有的韻律。
陸阿寧感受得到,整個梵城都變得不一樣了,從之前她剛剛來到這里時的熱情洋溢變得凌冽無比。
這或許就是苗王賀文的恐怖之處之一吧,能驅使一個部族上下萬眾一心朝著一個目標去使勁。
釋薇拉著陸阿寧混到了人群中,釋薇還特地選了個最高的位置,這樣能夠完完全全地把云深和梵城雙方都看在眼里。
山對面站著的都是云深人,他們腰間只是松垮地圍著獸皮,頭頂插著孔雀的尾翎。
梵城這邊的首領是陸阿寧幾天不見的賀文,他好像瘦了不少,站在一群體格健壯的人堆里,似乎下一秒就會被吹走。
梵城人的打扮要比云深更像東擎人,他們的生活其實也要更好一點,這幾日陸阿寧聽夏明月講,賀文從東擎引進過很多好東西,提高了不少梵城的生產效率。
“颯。”云深部族首領模樣的人一跺腳,身后的族人分分響應,他們舞動著手中的棍子,讓陸阿寧想到了一種山里的動物。
沒錯,山魈。
雖同為生活在南境十萬大山的人類,云深表現的舉動實在是太像山澗里跳躍的猩猩了。
一只猩猩沖著一群人類揮動拳頭可能是有趣,好玩,可當數不清的猩猩沖著人類揮動拳頭就是。
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