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主,請賜臣一死,如此一來,今日所事便無人可知,愿臣不負圣命。”一位兩鬢斑白,身著朝服的男子跪于乘鳳殿,屏后本斜躺著的輕紗蒙面的絕美女子款款走出。
沉默的看著殿下跪拜著的男子,半晌,她抬起視線望了望遠處,“您,對我族有大恩。”女尊淡淡道,說著她右手緊握劍柄,緩緩走下臺階,她執劍、運靈,劍身燃起火紅色的劍光,懸空于她的兩掌之間,忽然她斷然施法,劍身迅速果斷的刺入他的胸膛,男子猛地一口鮮血噴出,觸目驚心,
“謝尊主,老臣…不悔。”艱難吐出最后幾個字,他眼一閉漸漸倒下,身體逐漸隨劍上的紅光一同漸漸消散……
女尊收了劍,冷冷的看著殿內紅色的星點。
站在殿外的夜瀾一驚,他突然有些恍惚,空氣中充斥著的冰冷血味似將他與她隔開一般。
他經剛才那一劍才發現,有些人,即使是利益,也無法相系。
“別問我理由。”她淡淡掃了一眼,一塵不染,白衣委地的他。
“不,我只問你,你可有悔意?”夜瀾抬步走進,星眸澄亮。
“他為本尊辦了一件機密要事,為防他受人威脅道出機密,他只有一死才可不辱圣命。你倒是說說看,本尊為何要悔?”她還是道出了理由。
“的確。”他轉身離開,女尊模糊的余光里瞥到那道被陽光拉長的冰涼的背影遠去…
執著劍一人站在大殿之上,身下躺了一個對自己、對南朔忠心耿耿的臣子。她立在那兒很久很久,那道冰冷淡漠的身影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凄冷和孤寂。
夜瀾目光有些停滯,閉目揉揉眉心,想著還是先找著蘇瑾染說的靈土,然后……
然后?他苦笑一聲,他竟還想著在這腥味蓋天的南朔有然后?
然后自是去同蘇瑾染匯合。
夜瀾在這宮中呆了兩日,幫著女尊處理了些小文案,其余時間都在她身旁呆著,做那什么帶刀侍衛…
這日,聽莫離說尊主要接見北漠的使節,讓他好生看護。
南朔女尊高坐于大殿之上,殿兩側坐著北漠使節及南朔的諸位長老。
“神尊,臣敬您,愿北漠與南朔和諧相處,共同繁榮!”右側一身著北漠服飾的男子高舉酒杯對女尊道。
“如何,愛卿覺著這宴席可算滿意?”不看他一眼,用一指懶懶敲著玉桌。
使節畢恭畢敬的道:“尊主言重了,爾等能幸得尊主如此款待,是臣等的福氣。”
鴻門宴。夜瀾暗自冷笑。
在眾人閑談之間,忽然傳來一陣玻璃破碎的巨大聲響!
“誰?!”
一眾人站起,迅速警惕起來。
夜瀾俯身撿起地上摔碎的白瓷酒杯,訕笑道:“諸位大人莫要驚慌,是方才一仙侍前來侍酒,不慎而為。”
語畢,一個侍女戰戰兢兢的走出,慌忙跪下:“尊主,奴婢知錯。”
“拉下去。”
“且慢,”夜瀾走出,正對著她道:“其實方才是臣不慎撞的她,尊主若要罰就……”
“嗖!”
夜瀾話音未落,就見人群慌亂起來。
“有刺客!”
“來人,護駕!”
“……”
女尊微微起了身,目光冷冽。夜瀾回頭一看,才見有幾支劍穿入殿中,他轉過視線,忽然猛地拉過女尊,一支箭從她身側而過,卻擦過夜瀾手臂,留下一道紅痕。
“小心!”
她卻不緊不慢的扶著他的傷口緩緩道:“這背后的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是!”不知哪出響起錚錚的男聲。
夜瀾看著這雨般落下的箭,眉頭一皺,一手拉她入懷將她護住,一手舉劍施法擋住直沖而來的箭,女尊看他這般動作微微挑眉卻未說什么。
注意到他臂上的傷口,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這箭,抹了毒。”
很快,莫離帶著人來到大殿,箭雨方才停止。
“尊主,莫離救駕來遲,望尊主恕罪。”莫離率人單膝跪下,殿中本被這箭雨弄的狼狽不堪的一眾臣子也皆是一跪。
“尊主,今日北漠使者剛來我南朔,我們就遇上這等事,未免,也太過巧合了吧?”
“方才的箭并未傷著我們,反倒差點讓尊主遇險,這又是何居心?”
“難不成今日北漠使者本不是來談和,而是來下戰書?”
“……”
那幾個北漠使者臉一塊青一塊白,厲聲喝道:“你們…你們血口噴人!”
為首的一使者從人群站出,拱手跪下:“尊主,請您一定要查明此事,還我們以及還北漠一個清白!”
“夜瀾,你怎么看?”她舉起酒杯放在唇邊微微抿了抿。
頓時,所有人的視線全部轉移到他身上,夜瀾挑眉:“此事事關南朔與北漠,臣不敢妄言。
不敢?她遇他以來要命的不要命的還沒見過他有什么不敢。
“今日之事本尊定當細查,諸位就不必憂慮,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她緩緩起身,帶動衣襟,往殿外走去。
“恭送神尊。”
……
“你的傷如何了?”
“尊主如此心念臣的傷勢,臣受寵若驚啊。”夜瀾跟在她身后懶懶道,在受到某人冰窖般投來的目光后,只得笑笑:“惡化了。”
黑瞳中并無情緒:“你既懂醫,又知藥房在何處,那便自行療傷。”
“……好。”
她突然停下,轉身朝他步步逼近,隔遠都能感到她散發的陰冷。
“好?這不是尋常毒物,它一點一點的啃噬你的靈力,又豈是尋常藥物能治?”
夜瀾有些不明所以,看她步步逼近,只得后退兩步:“可不是尊主您……”
她猛然回身,對莫離吩咐道:“帶他去。”
“是。”
夜瀾蹲下,長指捏起泥土,拿到鼻尖聞了聞,只聽莫離道:“這是南朔靈力匯聚的最盛之地,呈深紫色的便是靈土,你在這調息,便可自去毒性。”
說完,莫離便離開。
夜瀾想著應當是蘇瑾染說的那個土,帶著淡淡的香味。他從懷里拿出手帕,不小心連玉佩一并抽掉,玉佩掉落到地上,他撿起看了看,他還真差點忘了此事...
“尊主,這些人...”莫離道。女尊看了看殿外長跪著的一群人,想起大殿上他的背影,卻依舊道:“殺。”她冷然的看著接下來慘不忍睹的畫面,風一過,吹的她裙角沙沙作響。
“住手!”夜瀾看著冷風下,淡紫色紗裙的女子,她的眼眸的寒冷,使風吹過她面前也會凝聚。他走到她面前,死死盯著她的眼眸不放,一字一頓道:“你準備什么時候收手?”女尊淡漠不改,俯視著階梯下的人,沉默半響,嘴角浮現一抹冷笑:“本尊從不打算收手。”
夜瀾不禁緊了緊拳,身后的人群慘叫不斷,求救聲一聲接著一聲,他自知以太晚,他抽出護甲上隱藏的匕首,超人群沖去,一支箭眼看要射中一個在母親懷里熟睡的六七歲的女孩,一把匕首白光一閃,那支箭在幾米之外掉落,已是斷折。那女孩還在睡,而她的母親背上已被刻上幾處致命的劍傷,已然...沒有了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