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意外他的到來,問:“陳老師,您怎么來成都了?還有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開店?”
陳廠長勾勾嘴角,微微一笑,道:“我去辦事,路過這里,看到了醉翁茶葉店,我猜這家的老板我一定見過,果然就看到你了,生意怎么樣?”
前因后果一口氣講完,我了然。
我一出口就露出稚嫩的圓滑腔調(diào):“生意還行,主要是陳老師的手藝好,炒出那么好喝的雀舌,才招攬了一些回頭客。”剛剛從商月余,銷售技巧沒有學(xué)會多少,倒是知道怎么拍馬屁了。
“你真會說話,我看是因為你秀外慧中、能說會道,又精通茶藝,生意才做的有聲有色。”他面露微笑,語速緩而不慢,聽不出絲毫的戲謔和敷衍,反而盡顯贊美的真誠之意。頓時,我有些心花怒放。
我燒水煮茶,用我自己的紫砂壺出湯。這個紫砂壺是我在茶葉市場淘來的,紫泥做的光壺,雖然便宜,亦未出自名家之手,但與我有緣,買回來后,我一直用烏龍茶養(yǎng)著,才一個多月的時間,已經(jīng)圓潤有光澤,且頗有神韻。我用紫砂壺出湯在玻璃茶海中,又用茶海倒了一杯在品茗杯中。陳廠長動作依然儒雅,緩緩端起白瓷小杯,先聞了聞,隨后輕抿一口,放下杯子,問:“什么茶?”
我心想,你不是制茶大師嗎,于是說:“你覺得呢?”
他看了我一眼,像是猜透我心所想,緩緩開口:“淡淡的桂花香伴有輕微的焦糖香,湯色蜜綠帶金黃,像是烏龍,不會是凍頂烏龍吧?”
我驚訝,崇拜之意又增一分:“果然,還是陳老師厲害,品出來了,就是凍頂,同學(xué)從臺灣帶來的。”
陳老師淡淡回道:“喝過,所以記得它的味道。”
閑聊了一會,陳問我:“你們什么時候下班,我請你們吃宵夜,剛好我也還沒有吃晚飯,已經(jīng)餓得前胸貼后背了。成都我不熟,你們看哪里的東西好吃?”說完就用手摸了摸肚子。
聽到陳老師還沒有吃晚飯,我也不好拒絕,就提議:“我是地主,我做東,我們?nèi)コ曰疱佋趺礃樱縿偤梦冶砻脕沓啥歼€沒有吃過火鍋,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陳廠長說:“剛好,我來的路上看到旁邊有家不錯的火鍋店,有200米左右,我們?nèi)ピ囋嚢伞!?p> 我答應(yīng),心想,這位陳老師脾氣秉性、說話方式還真像做茶的人,多余的話一句沒有,句句直奔主題啊,該也是一位性情中人。
我和小鈴鐺關(guān)上門,與陳廠長一起走向火鍋店。火鍋店里人聲鼎沸,一派熱鬧景象。要是我的茶葉店也這么熱鬧,我做夢也會笑醒的。
我們?nèi)苏伊艘粋€僻靜的角落坐下,他很貼心的點(diǎn)了鴛鴦鍋,因為我表妹是蘇北人,不吃辣椒。
陳問我:“你平時喝酒嗎?”
我說:“只能喝點(diǎn)果酒,紅酒白酒都不喜歡,有小朋友在,我陪小鈴鐺喝王老吉,陳老師自便。”
小鈴鐺就不高興的反駁:“表姐,我快滿20歲了,你別老當(dāng)我是小朋友啊,我已經(jīng)成年了,可以喝酒的好不好。”
陳老師:“雞尾酒吧,像飲料一樣,你們可以喝點(diǎn)。”
我本不想喝酒,畢竟在帥哥面前還是想表現(xiàn)的矜持一點(diǎn),可不知為什么,竟然本色出演。
可惜店里沒有雞尾酒,向老板要了青梅酒,一樣的好喝,就是不能喝多,后勁特別大,會醉的。陳廠長點(diǎn)了啤酒。我們邊吃邊聊,幾杯青梅酒下肚,我的臉已經(jīng)開始發(fā)熱,話也多起來,幾個問答題下來,我把自己在哪里上大學(xué)、學(xué)的什么專業(yè)、以及開茶葉店的始末都和盤托出。
陳老師不解的問:“你媽媽為什么不喜歡喝茶呢?”
“我也不清楚,我媽也從來沒說過,興許因為她是蘇北人。你說呢?小鈴鐺。”我同樣疑惑,轉(zhuǎn)而問表妹。
“蘇北人以前很少有人喝茶,我爸爸那一代人都是在過年過節(jié)的時候用大玻璃杯泡綠茶,但是女生都很少喝,估計姑姑也不喝。現(xiàn)在不一樣了,多數(shù)人都喜歡喝茶,茶樓到處都有。”表妹解釋。
陳廠長點(diǎn)頭表示贊同,忽然又問:“你叫羅肅羽,你爸叫什么?”
“他叫羅衛(wèi)國,難道陳老師認(rèn)識我爸?”
說完,我看到陳的臉上出現(xiàn)了明顯的變化,那是若有所思的表情,但他卻搖頭說不認(rèn)識。
吃完已經(jīng)快10點(diǎn)了,我去結(jié)賬,才發(fā)現(xiàn)陳廠長已經(jīng)結(jié)過了,我過意不去,因為從大學(xué)開始就喜歡AA制,生平最不愛欠別人的情,陳廠長說:“我下次來成都辦事的時候,你再請我不就行了。”
我點(diǎn)頭,問他:“你喝了酒不能開車了,今晚你在哪里落腳?”
陳老師:“我在西三環(huán)這邊有個好朋友,我晚上去找他。”
和陳告別,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總覺得透過他深邃的眼睛可以發(fā)掘更多的東西,可是我對他一無所知,這生平第一次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小鈴鐺看著我的樣子,調(diào)侃我:“表姐,你今天話太多了,一點(diǎn)防備都沒有,你知道他是好人還是壞人?我們?nèi)覂纱说膽艨诙急蝗思也樽吡恕1斫闶遣皇菍λ幸馑迹俊?p> 居然被自己表妹教育,心有不甘。我敲了她的頭,道“小屁孩懂什么,誰對他有意思了。只不過我上次在茶廠見過他一次,人看起來嘛,人畜無害。”我反駁。
小鈴鐺:“是嗎?那表姐,我問你,你知道陳廠長叫什么名字嗎?”
啊,我呆若木雞,用力想了想,今天晚上,都是他在問,我在答,居然連他的名字,我都沒有想到去問。我拿出手機(jī)說:“這不是有微信嘛,回家我在他的主頁里查一查,總能查到蛛絲馬跡。就算查不到,打給銷售部的黎經(jīng)理不就全知道了。”不過,我為什么要刻意查他,這不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嗎?
仔細(xì)回想一下,確實哪里不對,被勸喝酒,然后被套話,我就像傻大白一樣有問必答。算了,就算如此,我也愿意相信他沒有惡意。
白色的現(xiàn)代車?yán)铮幻{坐在駕駛位,陳廠長坐在副駕駛位,拿出手機(jī),翻出通訊錄,修長的手指輕輕滑動,停在了一個叫小胖的名字上面,然后輕輕點(diǎn)擊,電話接通,陳廠長開口:“小胖,今晚,給我在頂樓留個房間,有事情需要你出馬了。”電話掛斷,車子加速,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