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那個夢中的鋼筆和筆記本,筆記本中定有乾坤,不知道這兩樣東西還在不在?于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開口:“鴻雁哥哥,那個筆記本…….”剛說出幾個字,就聽見“滴滴”兩聲汽車的鳴笛聲。
我轉身望去,一紅色的寶馬停在門口,還是跑車。此時院子大門是敞著的,只見車門打開,從里面走出一個曼妙少女,紅色高跟鞋,白色蕾絲花邊中裙,干練的短頭發,皮膚很白,擦著暗紅的口紅,和鞋子倒是很搭。左手古琦包包,右手一個白色的飯盒,這分明是個富二代嘛,只是富二代拿著飯盒,有點不搭。
她徑直走過來,看到我時有些吃驚,語氣帶著不快:“怎么是你,你怎么在廠長家里?”顯然她認識我。
可我一時想不起她是誰,從她的語氣中可以聽出敵意,我脫出而出:“當然是受邀而來。”
她瞪了我一眼,就是這非常不悅的瞪眼讓我想起,這個女孩就是那天我扯破陳鴻雁衣領的時候,工廠里傳話的女孩,因為她當時是穿著工作服的,所以我一時間沒有認出來。我記得當時她的眼睛里全是冷冷的不快,今天卻是厭惡,好像我出現在這里影響了她的好事。
她把飯盒放在桌子上,里面是泡椒風爪。桌子上面,我和陳鴻雁吃過的碗筷還沒有收拾,她掃了一眼,對陳鴻雁說:“廠長,我也想吃面,我還沒有吃飯呢。”
陳鴻雁對于她的到來并沒有感到驚訝,也沒有打招呼,聽到她的要求,淡淡的說:”沒吃飯你跑過來干什么?請假了嗎?要吃回廠里吃去,我還要去趟成都,沒有時間給你煮。”
她有些不解,問:“你昨天,不是去過成都了?今天為什么還要去?”
陳鴻雁還是淡淡的回答:“我去送人,馬上就出發,你也回廠吧。”
她嘟著嘴:“廠長,你昨天只請了一天的假,不如,你回廠里上班,我來送她怎么樣?”說完挑釁的看著我。
陳鴻雁擺手說:“算了,我送,不差這半天了。走吧,一起出門,我要給大門上鎖了。”說完,看向我,特溫柔的語氣對我說:“小羽,帶上你的包,我送你回去。”我點頭說好。
她給了我一記眼刀,嘟著嘴生氣,不情愿的往外走。然后開著她的寶馬與我們分道揚鑣。恨恨的自言自語:“好,羅肅羽,你給我等著。”然后她找出手機,撥通一個電話號碼,急吼吼的語氣:“黎經理,幫我查一下那個叫羅肅羽的加盟商,我要她的個人資料,包括地址電話。”說完就掛掉,沒有半分的禮貌。
車上,我問陳鴻雁這個女孩的來歷,他說,這是他們老板黃總的女兒,黃雨煙,黃總為了讓他的寶貝女兒學點東西,就讓她給陳鴻雁做助手。結果,不曾想,她卻糾纏上了陳鴻雁。
這是一個從小被寵壞的大小姐,在家里是個暴脾氣,幸虧她的爸爸黃總讓她來廠里鍛煉,并且強制塞給陳鴻雁做了助手。黃雨煙愛慕陳鴻雁,全廠人盡皆知,就連掃地的阿姨都被黃雨煙命令:每天先給廠長的辦公室做清潔!
她唯一會做的就是泡椒風爪,每周都要做一次,做好就買一個新的飯盒裝起來送給陳鴻雁。在遭到陳鴻雁的數次拒絕后,轉而送給陳鴻雁的爸爸。陳鴻雁的爸爸心軟,又因為黃雨煙是黃總的女兒,不敢拒絕。
但是這鳳爪陳鴻雁從來不吃,全部都被陳鴻雁爸爸一人解決了。以至于現在陳鴻雁的爸爸看到鳳爪就想吐。又不好拒絕,于是帶回家送給左鄰右舍。
我暗想,陳鴻雁那么優秀的一個人,又是單身,自然人見人愛、招蜂引蝶。突然覺得心中有些不快。閉上眼睛休息,不再說話。
陳鴻雁看我想休息,就搖上車窗,開啟空調,自然也不再說話。
一個小時左右,我們回到了鋪面上,遠在門口時,我就看到有客人在,心想小鈴鐺還不錯,在招待客人了。走進一看才知道,這是楊啟文。我有點驚訝:“表哥,你怎么還沒有走?”
楊啟文看到我和陳鴻雁走進來,臉色有些難看,說:“你不回來我不敢走啊,現在回來了,是要趕我嗎?”
我頓時發現問話不對,呵呵一笑,解釋:“不是的,表哥,我以為你早上拿到茶葉就回去了呢。還不是怕耽誤你自己的事情。”
小鈴鐺:“表姐,表哥是擔心我一個人守不好鋪子,特意留下了幫忙的,還給我補習了呢。”
我立刻陪笑道謝:“謝謝表哥,真是個熱心腸,我們大成都的先進青年呢。”
楊啟文白了我一眼,說:“得啦,別拍馬屁了。真要謝我,就請我吃飯。”我一口答應下來。
楊啟文像主人一樣招呼陳鴻雁坐下喝茶,我明顯感覺到陳鴻雁眼中飄過的一絲不爽,但看他臉上并沒有任何的表情。說著他就要告辭,廠子里有點事情,要趕回去。我不便留人,目送他離開。
楊啟文示意我坐下休息,就道:“肅羽,真相你也基本清楚了,這件事情也可以告一段落了吧。以后你有什么打算,不妨跟我們說說。”
我思索片刻答:“我也不知道,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小鈴鐺:“表姐,我和優優的提議,你考慮一下。”
楊啟文不明白,問小鈴鐺:“什么提議?”
小鈴鐺:“就是報恩的事情,我不想表姐以身相許,就提議讓他們結拜為兄妹。你覺得呢,表哥。”不知何時,我發現小鈴鐺和表哥越來越熟絡了。
楊啟文突然臉色一變:“以身相許?別開玩笑了,都什么年代了,如果真的要報恩,完全可以采取別的方式啊。”
我無奈的搖搖頭:“以身相許都是你們在說好不好,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以后的日子長著呢,我還沒有仔細考慮過,她們兩個卻比我還著急。”
今天一天雖然沒有太多的工作,但是從蒲江跑了個來回,也是有點乏了。想到楊啟文今天也幫了不少忙。我和優優商量,今天早點打烊,我們出去吃串串,喝青梅酒去。
四人成行,還算愜意,酒過三巡,我飄飄然。問楊啟文:“表哥,你怎么還單身啊,你眼光有那么高嗎?”
楊啟文故作神秘:“你猜。”
我皺眉,在酒精的催化下口無遮攔:“我平生最不喜歡猜這個字,別讓我猜。想告訴我就說,不告訴我就閉嘴。和鴻雁哥哥一樣,你們都是先立業后成家的人。你幽默風趣,他成熟穩重。你愛崗敬業,他熱衷事業。我看你們兩個就是最佳CP。”優優和小鈴鐺立刻聽出我說錯話了,在一旁捂嘴偷笑。
此話一出,楊啟文就變了臉色:“能不能不要拿我跟他比較,有意思嗎?你以為這是拋繡球選乘龍快婿呢,再說,誰要跟他是CP,你們才是一對CP。”說完也是一愣,巴掌打在了嘴巴上。
小鈴鐺和優優此時也愣住了,沒想到表哥會發脾氣。我更是一頭霧水,道歉:“表哥,我沒有比較,我也沒有選婿的意思,你別生氣啊,我是無意這樣說的。”
也許是喝了酒的緣故,楊啟文看我的眼神有些責怪,他說:“我不想和他一樣,我就是我,你明白嗎?但是,他可以做到的事情,我一樣可以做到。”
“好,算我今天說錯話,我收回,別生氣了,表哥,來喝酒”我端起酒杯,希望表哥寬心。表哥碰了一下我的杯一飲而盡。
喝完杯中酒,楊啟文又苦口婆心的開始教育我:“肅羽,任何時候都不要做極端的事情,比如報恩這樣的事情,可以又很多種方式,如果沒有主意,可以和我們商量,我們三個人都是站在你這邊的。我會竭盡全力幫你。”
怎么覺得心里暖暖的,有些感動呢。我微微一笑,對楊啟文說:“我知道,我有分寸,謝謝你表哥。”
吃了一個多小時,確實有些醉了。匆匆結束了聚餐,就和小鈴鐺一起回去了,楊啟文叫了代駕也回去了。
回到家,小鈴鐺給我沖了蜂蜜水,我休息了會,覺得清醒了些。有些不放心楊啟文,發了微信問:表哥,安全到家了嗎?
好一會,收到回復,優優表哥:放心,到家了。
就在我即將入睡的時候,又聽到微信的聲音,打開一看,還是優優表哥: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鄂君子皙是楚王的弟弟,坐船出游,有愛慕他的越人船夫抱著船槳對他唱歌。歌聲悠揚纏綿,委婉動聽,打動了鄂君,當即讓人翻譯成楚語,就是這首《越人歌》了。
我有些詫異,拍拍自己的臉,想:為什么表哥會發先秦的《越人歌》給我?這是寫同性戀情的詩句啊!難道他喜歡男人,這是發給別人的嗎?由于今天醉酒才錯發給了我。嗯,一定是這樣。但這種想法只持續了一秒。
饒是再遲鈍的人也感覺得到表哥對我的好感與照顧,我只是裝糊涂罷了。不是他不好,而是我對男女之情的畏懼,也許是因為看了太多的武俠小說,總覺得愛情是一見鐘情,是轟轟烈烈的,是生死與共的。這樣唾手可得的情義,會不會太兒戲,太過不真實。我沒有回復這條微信,不是不想回,而是不知道怎么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