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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見歡似遠方

50 災后

相見歡似遠方 黃綠律 4311 2019-10-10 23:21:35

  十二月二十三,也就是臘月廿三。

  我算著日期,今年的除夕與春節,不能與離人一起過了。

  而前些日子我持續聽到的古寺鐘聲,其實是喪鐘。

  碧洲太皇太后,在十二月十四那天,崩了。

  碧洲上下,全國舉行國喪。

  可笑的是,這么一來,即墨遠方帶著我走這么遠,似乎一點兒意義也沒有了。他婚期在十二月十五,而十二月十四全國國喪,在一定時期內不得宴樂婚嫁戰事,以示哀悼。

  即墨遠方與邵冬雪,本就有緣無分。

  “喝酒暖暖身。”即墨遠方遞給我一碗熱酒。

  我看了他一眼。

  “你能不能不要用這種幽怨的眼神看我?”即墨遠方哭笑不得。

  “殺了你的心都有。”我踢了他一腳。

  “你這么狠的嗎?”即墨遠方看了看四周。

  有烏鴉正在啄食著殘肉。

  “吳國聽聞烏坦有天災,已經派了人過來,或許我們可以去吳國躲避一陣。”即墨遠方喝了口酒。

  “你瘋了嗎?要是讓吳國人知道我們是碧洲人……”

  “我們是賽湖人啊。”即墨遠方打斷我。

  “用什么證明?”

  即墨遠方沉默。他的卷宗都落在客棧里了,現在估計被埋在某個地方吧。而卷宗上寫的,他與公玉屏幽是碧洲人。似乎,也沒什么用。不過,即墨遠方的錢都在包袱里啊。“你為什么這么聰明,知道把包袱拿在手上?”

  “因為我聰明。”雖然包袱是即墨遠方幫我打包的,但里面至少還有些衣裳與錢。

  “你說,我們怎么回去?”即墨遠方問我。

  “我哪知道。”

  “要不,我們就在這兒住下,長相廝守吧!”

  我給了即墨遠方一拳。

  吳國的士兵還算有人性,并沒有國籍歧視。在場遇難的人,每人都能得到相應的救助。

  而我,認出了那日吃飯時旁邊一桌的男人。

  男人手中拿著吳國公主的畫卷,畫上有污泥血漬,盡管這樣,依然能夠看出,吳國公主是一個美人。

  “真神保佑,我能平安抵達吳孫。”男人面望天空,跪地禮拜。

  “吳國人信仰真神?”我自言自語。

  “是啊。”即墨遠方回答:“就像北澤人信仰薩滿,賽湖人信仰靈長,碧洲人信仰佛教道教。但那都是一部分人,因為我相信,大多數人還是信仰財神爺的。”

  “這里是怎么回事,這么多年來,很少會有天災人禍發生,更別提這么大規模的了,還死傷無數。”有吳國士兵坐在我們不遠處休息。

  “誰知道呢,你看那兒。”另外一個士兵指著遠處天空中的一個洞,從洞中不停地有水往下流。

  “天都破了,該怎么辦啊?”

  “已經派人快馬加鞭趕去皇城了,就看國師怎么安排。”

  “這種事情,國師有什么辦法?難道還讓國師來修補這天不成?我看啊,除非是找到真神,請求真神不要降罪,否則,烏坦還真是難逃一劫。”

  “真神是那么好找的嗎?國師與國主,都已經派出多少人尋找真神了,這么多年過去了,不還是無果。”

  “哎~那我們也只能默默禱告,愿真神保佑。”

  “你們走開,走開…”有女人正在驅趕烏鴉。

  吳國士兵吃著手中的干糧。

  女人抱著早已沒氣的嬰兒,嘴里哼唱著歌兒,而嬰兒臉上的肉,已經被烏鴉啄食的不成樣。

  “什么時候把那孩子埋了?”一個士兵問。

  “倒是想埋啊。可那個女人就是不讓人把那孩子帶走,還說我們沒血沒肉沒感情,居然這樣對待一個母親。你說好笑不好笑,她還指責我們,說如果這是我們的孩子,我們會不會把他給埋了。你說,你會不會埋了?”

  “埋啊,怎么不埋,因為我們都懂得這個道理,不埋的話,萬一得傳染病怎么辦,總不能因為舍不得的軀體去害了其他還活著的人吧。”

  “我也是這個意思啊,但這個女人聽不懂,果真還是女人。”

  我“切”了一聲。這士兵是看不起女人嗎?

  “那你別這么說。”有吳國士兵反駁:“要是這些女人能夠像公主與富家小姐那樣,有機會讀書寫字,或許也就明理了。所以國師近年來推崇全國上下開設學堂,鼓勵父母將子女送到學堂內就學啊。”

  “哪有這么簡單,這些,還不是家里不缺勞動力的人去,窮人家的孩子,吃飯都吃不飽,哪里還有時間去讀書啊,先想辦法掙錢才是。我當年六歲就出去掙錢了,在一家茶水店幫人端茶倒水,結果有客人向我潑水,燙的啊,我到現在,身上還有疤呢。”

  “那是以前啊,現在的孩子都生活,不是好過許多了嗎?我姑母就把她孩子送學堂里去了,她以前也是大戶人家出生的姑娘,寫的一手好字的,雖然后來家道中落,但現在在一戶官宦家中教習小姐寫字,一個月也能掙些錢。”

  “我還是覺得多讓孩子在外面闖蕩闖蕩更好,那書上學來的東西,有什么用?就像咱們當兵的,你光靠嘴皮子,跟別人去講那些大道理,有什么用?你還沒說完,人頭就被別人砍下來了,根本沒用嘛。”

  我笑笑。

  “你笑什么?”即墨遠方正在用短刀削木頭。

  “我笑那些吳國士兵的談話。說讀書無用的那個,所以當不上軍師;說讀書有用的那個,所以當不上將軍。”

  “什么意思?”即墨遠方停下手中的動作。

  “光讀書,就是讀死書,只會讀,不會用;不讀書,只學武,就是莽夫。”

  “所以你是在夸你自己又讀書又學武,既可以當將軍又可以當軍師?”

  “怎么可能。”我換了個舒服的坐姿:“我只是很感謝離人,他逼著我讀書,又逼著我練武,雖然我也是普通人,但是我自己明顯感覺的出來,一個問題擺在我面前時,我會考慮的更加全面,能夠很好的控制我的情緒,這些,都是日復一日練就的。所以遇到了天災,我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大喊大叫,所以你也用最好的判斷把我從客棧中拉了出來,而不是傻傻的站在那里等死。”

  “哇哦,你這是在夸我嗎?”

  “丑小子,說真的,有時候我是真的受不了你,可是你的那些不正經的背后,我又覺得你有另一層用意,雖然這層用意我得自己去猜,但無論如何。我還是覺得得謝謝你救了我一命。”

  “不用謝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要是你死了,我就只能自己孤獨終老了。”

  “…”我果然就不能跟即墨遠方好好說話。“但是我還沒有原諒你私自帶我離開碧洲城,你就是一個混蛋。”

  “混蛋就混蛋好了,你吃烤地瓜嗎?”即墨遠方將短刀還給我,比劃了幾下削好的木頭。

  “哪兒來的的地瓜?”

  “挖的呀。”

  我跟在即墨遠方身后,這小子,真是能給人驚喜,他能不能挖出一艘船帶我回碧洲城?

  “這大冬天的,你怎么知道哪里有地瓜?”我看著即墨遠方熟練的將地瓜掐進削好的木頭里,然后開始燒柴。

  “常識啊,這么大的地方,總有地窖什么的吧,你想吃什么的話,盡管說。”

  “地窖。那個地窖很大嗎?”

  就這樣,我們烤地瓜的香味引來了傷員,傷員引來了士兵,士兵就把地窖里的東西都給收走了。

  我看著吳國士兵高興的模樣,他們可以不用吃干糧了,真好!嚯,我只是這樣來安慰自己而已!

  即墨遠方則郁悶了。

  “哎呀,沒事兒的,就當我們是做了善事,起碼有地瓜進我們肚子了。”我拍拍即墨遠方的后背。

  “我怎么沒偷偷留兩壺酒呢?”即墨遠方淚眼汪汪。

  “你去哪兒啊?”我看著他朝廢墟堆走去。

  “看看還有沒有地窖。”

  果真,上天是很公平的,給了我們一次幸運的機會,就不會再給第二次了。

  臨時搭建的避難所,環境很好,四面采光,空氣流通。

  我裹緊身上的披風,抬頭看著星空。

  即墨遠方因為在廢墟中找地窖的原因,手指頭都挖破了。

  “星星可真多啊。”我說。

  “丫頭。”即墨遠方在用短刀刮去手上的血漬與爛皮。

  “嗯?”

  “你怎么不哭啊?”

  “哭?”

  “是啊,要不是我,你也不會遭遇這些。”

  “有什么好哭的。”

  “你怎么這么特別呢?”即墨遠方看向我。

  “我想吃雞腿。”

  即墨遠方點頭:“我想啃豬蹄。”

  “我上次說想吃大腸,還去排了好久的隊,結果沒買到,西樓第二天就把那家店的老板包下來了。”

  “我還以為他是把大腸給包下來了,包老板有什么用。”

  “讓老板做大腸給我吃啊。”

  “那他可真好。”

  “你是指老板好還是西樓好?”我裹緊披風。

  “都好。”即墨遠方靠近我,將身上的披風搭在我的肩上。

  “你干嘛,你這樣會凍壞的。”我拒絕。

  “我沒事。”

  “你能不能別逞強?”

  “我真沒事。”即墨遠方默默地將一件貂皮大衣裹在了自己身上。

  “…你哪兒來的這個?”看來我還是太單純,居然有一瞬間的感動與心疼他。

  “撿的。”

  “…”

  夜深了。

  “丫頭,丫頭…”

  我皺眉。

  “丫頭,你沒事吧?”即墨遠方輕輕推我。

  “沒事。”我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

  “那你剛才喊肚子疼,我看你都縮成一團了。”

  我睜眼,身上不知何時多蓋了一層即墨遠方撿來的貂皮大衣。

  “確定沒事?”

  我皺眉。好死不死的,感覺身下有濕漉漉的感覺,不會是…

  “你好了沒?”即墨遠方幫我看著四周的動向,避免有人靠近。

  “沒有,沒有。”我重復。怎么在這個時候來紅,太倒霉了,太倒霉了。

  “好了沒。”

  “等等,再等一會兒,你急什么。”我整理好衣服。

  “好了嗎?”

  我從樹后走出來。

  月光灑在即墨遠方的身上,他的耳根白里透紅。

  “你怎么了?”我看他。

  “你怎么這么慢。”即墨遠方撂下一句話就走開了。

  他不會,是害羞了吧?我都沒害羞,他害羞個什么勁。

  “你怎么辦?”即墨遠方回到原來的地方坐下。

  “什么怎么辦?”

  “你不是來那個什么了嘛,要是肚子疼什么的…”

  “沒事兒,我沒那么嬌氣。”我繼續裹好披風,正準備將貂皮大衣丟還給即墨遠方時,腦子一靈光,將披風丟給了即墨遠方,自己裹上了貂皮大衣。

  翌日。

  當我看到即墨遠方身上的披風有很鮮艷的一點紅時,臉上忽的感覺一陣滾燙。假裝不知道?還是把貂皮大衣還給他?可是這樣我也會很冷啊,算了算了,我還是當一個善良的人吧,別委屈了自己,就當做什么都不知道,完美。

  “今天我們要跟著吳國士兵一起到最近的一個小鎮上落腳,雖然不遠,但是走過去也需要一些時間。”即墨遠方打聽到。

  “好。”

  “你怎么了?臉這么紅?”即墨遠方抬起我的下巴。

  陽光灑下,我看見他削尖的下巴,由于常年在外的緣故,皮膚呈現健康的顏色,雖不白,但是不知道和泥巴有的一比。我不知道他臉上的斑是自己原有的膚色還是因為沒有洗干凈臉。

  即墨遠方低頭看著面前的人兒,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嘴唇微干,每每說話或微笑時,會露出兩個小梨渦,可能是因為這兩天沒有休息好,眼眶下有黑眼圈,看起來像是縱欲過度的模樣。

  “噗…”我與即墨遠方同時笑出聲。

  “你怎么這么丑。”我指著他說。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即墨遠方扶起我:“走吧,跟上他們。”

  “吳國人這么好的嗎?居然愿意收留我們。”

  “誰知道呢。”

  “或許是碧洲人把他們說壞了也不一定。”

  “也有可能。”

  “你的手怎么樣了?”我看向即墨遠方的指尖。

  “一點小傷。”

  之后是相互沉默。

  我看到有男人主動去幫助抱著孩子的女人,可能是孩子認生的原因,男人剛抱起孩子,孩子遍哭了起來,男人手足無措,女人也表示無奈。之后只好等孩子睡著后男人來踢女人接把手。我還看到背老人的士兵,但是天氣不好,一個人的力氣也總是有限,所以士兵沒走多久就得歇息一下,可是這樣又趕不上大伙兒的步伐。于是就有士兵輪流來背老人,老人幾次想要跪地感謝,都被士兵們攔住了。一個青年人看到有個姑娘暈倒,前去幫助,再看見他們時,姑娘與青年人的眼中就有不一樣的情愫了。

  “哇…哇…”烏鴉依舊盤旋再頭頂上空,但這一次,我卻覺得它們沒有那么討厭了。

  “肚子還疼嗎?”乘著大部隊休息的空擋,即墨遠方去幫我要了些熱水。

  “謝謝。”我將頭倚在他的肩上。

  一陣風吹過。

  我似乎看到了不遠處有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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