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是誰?”顧云裳冷冷的問道。
安姨看著她,嘆了口氣說:“是你二嬸,李琴。”
“她有說過要用這片地做什么嗎?”
“她說要規劃建一個商場。”安姨說。
“你同意賣給她了?”顧云裳直視著安姨,質問道。
安姨沒有說話,望著窗外的孩子,她的臉上此刻滿是愁容與愧疚。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安姨!”得知了最不想聽到的答案,顧云裳語氣有些失控的說道。
“我也不想啊。云裳。但我撐不下去了!你知道孤兒院現在已經入不敷出了嗎?我一個柔弱的中年婦女真的很難支撐下去了…這樣的結果雖不是我想看到的,但對于他們來說也不壞,你二嬸承諾會把這些孩子安置好的......”安姨痛苦的說道,整個人看起來一下老了很多。
我靜靜的坐著,看著這一切的轉變,腦海里卻在猜想著事情的起因以及經過。
為什么偏偏在這個時候發生這樣的事?而安姨又偏偏在這個時機說出來。
此時的的外婆也正是得病之時。這一切是不是有什么關聯……
我忖思著,冥冥中,角落里好像有一雙眼睛在偷窺著這一切,又或者,這一切都是一個局?
這一切都看起來很不合理,尤其安姨口中的建造商場,我權當一個笑話聽聽罷了。
來的時候我在門口打量一番,這個地方隸屬于城市的郊區,人群密度很小,這樣的人口流量根本撐不起一家商購物中心的消費。
所以,建造商場這完全是無稽之談。
“你可以找我啊!你為什么不聯系我!就李琴那種毫無道德的人渣,她的保證你能信嗎?她的眼里只有錢!只有錢!”
片刻的沉默后,顧云裳終于爆發了!
她站起身子,步步逼近安姨,語氣咄咄逼人的質問著,那樣子,像極了自己心愛的玩具忽然被父母不由分說的拋棄了一般,讓人看著既心痛又委屈!
“你說賣就賣了,可你知道這對于他們意味著什么嗎?他們已經把這里當成家了,你知道家對于他們來說意味著什么嗎?而你現在又親手毀了他們的家,讓他們脆弱的心靈再一次受到傷害,你知道這樣會有多殘忍嗎?這些孩子這輩子心里可能都會留下這么一道無法愈合的疤痕!”顧云裳撕心裂肺的說道,眼淚在此刻已經淌了出來。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我更知道,這家孤兒院對她意味著什么......
“云裳...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他們!但我也很無奈,我不求你能原諒我。我現在只希望這些孩子能夠有一個好的歸宿......我可不想老了再作孽!”安姨也哭了,痛苦的懺悔道。
看著這一場面,我內心也很不是滋味。
每個人或許都有自己的苦衷與無奈吧。有些苦衷可以與人訴說,而有些苦楚則只能埋藏在心底自己消化,于誰都無法訴說。
此刻,我忽然有些理解安姨了,她所承受的或許遠遠不是我們所可以想象的。
“不論如何,你都不該瞞著我的。你如果告訴我,事情或許還有轉機。但現在...一切都有些晚了。”顧云裳悵然所失的說道,語氣中透露著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安姨捂著臉,蹲在地上一言不發。
顧云裳則失神的看著窗外歡樂玩耍的孩子,愣愣的站著。
“你們不懂一個孤兒的感受......雖然我不是孤兒,但和孤兒又有什么區別呢......我小時候非常痛恨大人,他們毫無責任感,甚至把孩子當作可有可無的交易品,可以討價還價。他們總是理所應當的把自己的想法與所作所為捆綁在孩子身上,卻不知只要上去五六歲以上的孩子,心智盡然不成熟,但已經有自己的思考了。他知道誰真對她好,誰不喜歡她,誰在利用她。小孩子的世界其實很單純,而是大人把這一切變得復雜了!”
顧云裳緩緩的訴說著,字語間流露出的是對大人的憎恨與厭惡,我猜想,她應該是回憶起了自己那灰暗的童年時光。
或許,那一段不愿提及的往事也已經變為一道永遠無法抹去的傷疤就這樣刻在了她的心里。
她無法忘卻,更無法釋懷……
因為這對那個時候的她不公平,就向現在這幫孩子般,他們是無辜的,這一切本不該由他們承受。
但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可笑之處,更是赤裸裸的現實。無法改變更無力改變......
“不要在這里玩了!抓緊把你們園長叫來!”突如其來的吆喝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看到顧云裳臉色冷的有些嚇人!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我看到一群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此時正站在院子里一臉不耐煩的催促著孩子們。
而看他們的裝扮以及模樣,像極了野蠻無良的強拆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