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好像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水汽也彌漫進山洞里,此時,天色漸漸陰下來,柳寺還沒有回來,辰夕心里不免有些擔心。
終于,在雨下大之前,柳寺回來了。
柳寺原本就濕漉漉的衣服,被雨一淋,整個人就像剛從水里出來一樣,他將懷里抱著的打火石和樹枝扔到地上。
這個地方根本就沒有干樹枝,到處都是濕漉漉的,他折了些松樹的樹枝,蹲在地上將樹皮剝去,從樹皮上用石塊刮了些松油,被剝去樹皮的枝條蹲到一邊。他手氣比較好,順便逮了一只野雞和幾條魚,一并都放到地上。
他拿起兩塊打火石,使勁的打,在冒出火星的時候將打火石扔到刮好的松油里,松油一下子著了起來。他迅速的將樹枝放上去,不一會,噼里啪啦的聲音想起,整個山洞里彌漫了一股松油的味道。
看著火徹底的燒起來后,辰夕和柳寺的心里都呼出了一口氣。柳寺沒有看向辰夕,他一邊搭著樹枝架子,一邊對辰夕說道,“小姐,我現在要出去將野雞和魚收拾一遍,再趁著還沒入夜,在去折些樹枝,你可以趁我出去的時間,考考你的衣服。”說完,柳寺抱著東西就出去了。
辰夕沒有為難自己,她迅速的將外衣脫下來,鞋子和襪子也一起脫了下來,搭在柳寺做好的架子上,順便將褻衣也擰了擰水。
等到外衣烤的差不多干了的時候,她脫下褻衣,穿上外衣,將褻衣又搭在剛才的架子上。
柳寺回來的時候,時間剛剛好,辰夕的褻衣、襪子和鞋都干的差不多了,身上的衣服干了,辰夕的肚子就餓了,“咕咕”的聲音在寂靜無比的山洞里顯得特別大,辰夕臉上一時燥熱無比。
柳寺在辰夕不注意的時候,嘴角悄悄彎起一個弧度。
他熟練的將野雞與魚架在樹枝上烤,很快,洞里就飄起一股香味。為了防止香味竄到外面引來山里的大蟲猛獸,柳寺特意拉回了一個巨大的松樹枝擋在了洞口。
肉烤熟了,柳寺撕下一根雞腿遞給辰夕,辰夕不客氣的接過來,聞了一下,嗯,真香,隨即大口的咀嚼起來,吃完一根雞腿,又吃另一根,然后還吃了兩條魚。
兩人風卷蠶食一般,迅速將野雞和魚消滅干凈。柳寺拿起從洞外帶進來的芭蕉葉,折成一個漏斗的樣子到山洞滴水的地方接了一些水遞給辰夕,辰夕感謝的接過來,迅速的喝了下去。
坐的時間太長了,辰夕挪了挪,不想牽扯到了腿上的傷口,她疼的“嘶”的一聲。
柳寺聞聲,突然想起自己在外面也采了些草藥,于是,他將草藥放到芭蕉葉里,用石塊使勁敲打芭蕉葉,一會,草藥就被打成藥泥了。他刮起藥泥,對辰夕說道,“要不然你試試這個?”
辰夕的傷處在小腿肚那,柳寺作為一個男子,辰夕自是不愿他幫她敷藥的,但是,被尸頭劃了一道的傷口如果不趕緊治療的話,以后肯定會留下疤痕的。
柳寺將藥泥遞給辰夕后,就轉身走到洞口,透過松樹枝丫間的空隙看向遠處。
辰夕動作迅速的將藥泥敷在傷口處,她也不管這個藥泥到底有沒有用,死馬當活馬醫吧。
“柳大哥,我好了。”柳寺對她并沒有惡意,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柳寺聞聲走過來坐在火邊,兩人一時無言以對,辰夕看著不時升起的火苗發呆,柳寺不時往里面添些松樹枝。
“柳大哥,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辰夕雙手抱腿,將下巴抵在膝蓋上。
“這個地方,應該是山的北面吧。我記得小的時候,聽家里的長輩提起過,淵城是建在山的南面的,山的北面是一片原始森林,很少有人去,凡是去過的人,十死九傷,總之非常危險。真是沒有想到,我能在有生之年來到山北一看。”柳寺最后一句嘲諷意味非常濃烈。
辰夕哦了一聲,她又諾諾的問道,“望君樓的火是你放的嗎?”
柳寺聞言看了辰夕一眼,發現她依然在盯著火看。他隨即“恩”了一聲。
隨即,兩人之間陷入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柳寺,“小姐,我很抱歉,當時我并不是故意抓你的,只是火突然爆燃,我看見有一個東西朝你后背沖去,情急之下,才拽你的,沒想到在當時的沖力下,我倆從窗戶里跌了出去。”
柳寺將辰夕當成了望君樓里的一名姑娘,的確,良家閨女誰沒事會呆在妓院里。但即便如此,柳寺對她也沒有生出看低或是輕薄之意,辰夕心里想,或許柳寺和之前她對他的假設是不一樣的。
“柳大哥,我叫辰夕,你叫我辰夕就行。柳大哥,你能告訴我為什么要在望君樓里防火嗎?”辰夕還是決定要問一問,他相信,柳寺絕不會無緣無故的就到望君樓這種眾人矚目的地方放火的。
柳寺不會對辰夕使壞,但不表示,他會全然的信任辰夕,信任到什么話都會對他說。
“放就放了,哪有那么多原因。”說完,他不再理會辰夕,收拾了自己一下,就到洞口稍微干凈一點的地方躺了下去。
辰夕沒有生氣,兩人畢竟一點都不熟,怎么能要求對方對你說掏心窩子的話呢?對方不戕害她就很好了,畢竟以前,她認為柳寺絕不不是善茬啊。
時候應該是不早了,辰夕和衣躺在了自己坐的地方。
就在辰夕與柳寺在山洞里入睡的時候,燕允正站在望君樓前聽來自各方勢力的匯報。
每個前來匯報的人都是頂著頭皮硬上的,每聽一個人匯報情況后,燕允身邊的氣壓就越發低。
等到所有人都匯報完了之后,燕允還是沒有聽到他想聽的消息,他看著莫小生,冷冷的笑出聲。
莫小生的背上立馬生起無數的雞皮疙瘩,他真覺得自己的好日子要到頭了。
燕允騎馬沿著河流來回走動。他越像越不對勁,河流流速緩慢,河水也并不深,怎么兩人一跌進河里就消失不見了呢?
馬蹄踏在石板路上發出“噠噠”聲,燕允騎著馬在河岸上認真觀察。
漕幫的人說并沒有船家承載過從樓上跌落下的一男一女,漕幫的人對經過這條河的每一天船都認真檢查過,沒有發現異樣。到上游和下游巡視的人,也都沒有發現任何情況。
燕允盯著水面看,看的莫小生心里發毛,有一刻他甚至覺得,小姐的失蹤導致閣主發了失心瘋吧,要不然怎么一直盯著水面看呢?
燕允一直盯著水面看,尤其是辰夕跌落窗戶的垂直水面,終于讓他發現了一個問題。
這條河流速雖然緩慢,但是河面非常廣,更關鍵的是,在辰夕跌落的窗口的垂直水面,一直有個旋渦。燕允觀察了其它地方,發現就那個地方有。
于是,他猛的一個勁扎進水里,驚得莫小生瞪大了眼睛,糟了,閣主的腦子真的有病了。
燕允潛進河底,發現這條河雖然不深,但是這個地方卻比較深,而且這個地方長滿了水草,燕允拔拉著水草,發現有空氣從水草底部升起來,他繼續朝水草底部潛進,赫然發現一個洞口被水草掩映住了,瞬間他就明白了。
他潛上岸,莫小生不知從哪弄出了干凈的毛巾,燕允接過隨便擦了擦,一陣風吹過,將燕允濕漉漉的衣衫吹的呼呼作響。
他舉目望去,巍峨的淵山高聳入云,巨大的山體包圍著淵城。他推測,辰夕和柳寺應該是經過剛才這個水洞到達了淵山山體里某個溶洞里。現在依然是白天,不方便潛進去,等夜色上來后再行動。
燕允站在岸邊,巋然不動,莫小生等人自然不好離開。
夜色慢慢涌上來,莫小生朝后招了招手,立刻有一名賭坊的伙計上前,莫小生低聲吩咐他趕緊到最好的酒樓聞香樓里訂一席好菜,伙計聽命下去。
伙計走后,莫小生將其他隨行人員也趕走了,他悄悄走到燕允身后,低聲道,“閣主,這么晚了,要不先吃過晚飯再說。”
燕允沒有理他,他一直盯著水面上的漩渦看,一會后,他對莫小生說道,“你將城里最好的大夫請到我在淵城置辦的宅子里。”說完,就跳了下去。
莫小生那一個“啊”字在夜風中凌亂了。
燕允自小深習水性,在水下潛伏不成問題,剛才他站在岸上一直觀察水面的漩渦,發現有變大的趨勢,他就明白水洞里的水草應該是受到對面的沖力,會慢慢的開啟一個口子。
在水里,他使勁扒拉著水草,以防水草纏繞到他的身上,在水里的燕允,動作仿佛是一條魚般。
他朝對面游去,是逆行而上,破費一番力氣,而且中途經常會有亂石襲來,就算洞兩邊的石壁上也凹凸不平,經常會有尖銳的凸起。
在快到達在水底的極限時,燕允終于感覺看到了一絲亮光,他用腳蹬著一塊石頭,攢足內力,雙腿蜷起,使勁一蹬,終于沖上了水面。
浮上水面后,他抓緊朝岸邊游去,趴在岸邊緩了口氣,恢復的差不多后,他走上了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