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導師也列舉了有些智力障礙的孩子是伴有精神問題的,卻并不代表他們就一定對人有攻擊性,他們也只是在發病的時候會有些危險,大多數穩定的時候,他們其實跟我們都是一樣的,一樣可以去學習,可以去交朋友,可以去做工作為自己尋找社會上的定位。
宣妍想到了陳殊,可以說陳殊是比較“幸運”的,他有著與外人無異的容貌、有禮貌的舉止、扮可憐要錢也沒有讓人覺得討厭,而更多的,在外表和行為上面有明顯差異的那些孩子,則就沒那么“幸運”了,被避開,或是被言語攻擊都有,而在這樣的不友好環境之下,似乎智力障礙孩子的“理解有限”又成為了一個他們自己的“保護傘”,越是理解力弱的,他們越是感知不到,就“安全”了。
想了又想,宣妍覺得還不完全,看來她自己也有一些需要再努力調整的地方,如何更加正常一些的視角去看待這些“特別又不特別”的孩子們。
最后一天的培訓,導師設計了一些場景,讓大家練習如何更好的去判斷智力障礙孩子的特點,包括他們的語言表達和行動所代表的意思。
為了加深印象,也會以模擬的方式進行,有兩個情節引發了她比較多的思考,一個是導師舉了一個例子,讓大家想想如何去處理。
有個智力障礙的男孩子,突然有一天對著他的爸爸說:“爸爸,我以后想要當經理!”
大家聽到這里,第一反應就說“不可能!”
緊跟著才察覺,要再想想,第一反應更傾向于本能,也就是自己的判斷,但并不是智力障礙孩子的角度。
有的表達,需要委婉的告訴他不可能;有的說不用理他,轉移注意力就好了;有的說應該要找方法知道他這樣講的原因……
最后導師揭開了謎底,就是問他為什么想要當經理?孩子的回答是“爸爸穿西裝很帥,所以他也要當經理穿西裝,就可以跟爸爸一樣帥!”
其實這個方面,宣妍會想到,不只是智力障礙孩子的問題經常被忽視,很多智力正常的孩子也一樣會遇到,孩子有自己的想法,都需要被尊重,尊重才可能真正理解,理解了,自然就少了矛盾。
不過,想到陳殊,宣妍覺得自己也有問他原因,并沒有直接就去判定他的對錯,只是他一直不說,那就說明努力去尊重與理解,是重要的一環,卻不是全部,還需要有關系的建立做基礎。
第二個模擬,導師直接請了兩個人出來,一個扮智力障礙的孩子,一個扮第一次來參加活動的義工,分別交代她們一些扮演時的要求,但彼此不可以溝通。
正式開始,“義工”先進場,然后就是“智力障礙孩子”沖了過去,抱住了她,結果“義工”當場大叫,“智力障礙孩子”看著“義工”的表情很困惑。
因為并不清楚導師是怎樣要求的,所以兩個人,尤其是扮義工那位,是完全不知道“劇情”會如何發展的,而這反應,也很趨于自然。
宣妍的腦海里浮現出平時周六的活動,這樣的情況其實也有出現過,只是當時當天的帶隊義工安慰了一下,并且告訴她要原諒,因為他們是智力障礙,因為他們不懂,后來,宣妍記得,那個義工再也沒有出現過。
導師問兩位扮演者各自感受,“義工”說被突然沖過來的人嚇了一跳,差一點兒控制不住一巴掌拍過去,心里想著的是這人瘋了吧?
而“智力障礙孩子”說她只是按照導師提醒的想要給喜歡的義工一個熱情的擁抱,這擁抱,表達著喜歡,并不會也不懂得考慮什么后果。
一個不了解緣由,一個不懂得何為適合的表達,就容易產生沖突,進而矛盾跟隔閡就增加了。
這樣說,那么是否意味著,需要讓不了解緣由的人去了解,讓不懂得如何適度表達的學會表達,這樣就可能會消除這些誤會?
宣妍隱隱覺得,了解越多,問題牽涉越多,難度也跟著高了許多。
但同樣的,效果也是加倍甚至不可預計的,越想越有些興奮,如果被沈青菱看到,估計會確認宣妍絕對是工作狂本狂了。
三天的培訓,緊密的課程,讓宣妍一方面能夠梳理了過往工作中的困惑,一方面又給了她莫大的啟發,在培訓結束,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的時候,宣妍艾米向導師詢問是否方便留下她的聯絡方式、以及日后如果有需要是否方便再向她請教?
本來只是試試看而已,但艾米導師很干脆的答應了,這讓宣妍有些受寵若驚,她爽快地拿出一張名片,在上面又加上了一個手機號碼,然后遞給宣妍,也解釋了一下,因為機構統一印制的名片是只會出現辦公電話的,出于對同事個人隱私的尊重,一般不會將個人手機號碼寫在上面,但是她愿意把自己的手機號碼給宣妍,是因為覺得宣妍提的一些想法很好,也很有實踐的可行性。
導師還要趕回江城,因此簡單幾句交談后,就匆忙離開了,宣妍拿著名片,上面寫著“張文慧”,培訓中,艾米導師有讓大家直接稱呼她英文名,但是大家還是比較習慣于稱呼她老師,這倒也讓她有些無奈。
像寶貝一樣地把名片小心地放進了背包,宣妍決定回去就發個郵件給艾米導師,一來是向她表達感謝,二來是想請她幫忙留意是否日后還會有類似的培訓課程,她還想再參加。
如果被老白知道,估計一定會老懷安慰,請到宣妍這樣的員工,只需協助開個頭,后續都是能夠自理的,絕對超值。
三天培訓增值后,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宣妍的挑戰就來了,黃嘉琪見到宣妍,就跟她抱怨,這三天快要氣死累死了,她需要休息一下緩緩,然后就跟宣妍說下午她要補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