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少挨些打,平日里家中的臟活累活阿拾還都搶著干,從來不敢抱怨。
阿拾能活到今天,倒全是靠著比他大三歲的張大郎心善,時常趁著自家爹爹不注意的時候幫幫他,或者給他藏兩塊野菜餅子,趁著沒人的時候叫他填肚子。
已經(jīng)十五歲的阿拾瘦小的只如同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衣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渾身也沒有那二兩肉。
但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落在那巴掌大的小臉兒上倒是襯的他越發(fā)清秀,隨著年齡的增長,村子里的姑娘們也都盯上了他。
有錢人家的公子十四歲及笄便會相看人家,十五歲左右就已經(jīng)嫁人生子了。
而窮人家的男孩子都要在家留的久一些,十七八歲不出嫁的也大有人在,畢竟家里好不容易養(yǎng)大了,還是想多留兩年幫著多干些活兒的。
阿拾拿著比自己胳膊還粗的斧子正在劈柴,張氏的怒吼聲又從柴房傳來。
“你這個賠錢貨,做個飯?jiān)趺催@么半天?這會子還在劈柴?等你飯做好了,我們爺兒四個都餓死了!柴火也不多了,做好飯你再去后山撿些回來,省得下雨了家里沒得用?!?p> “是,爹爹!”
阿拾糯糯地應(yīng)了一聲,急忙抱起剛劈好的柴填進(jìn)灶坑里,然后在裙擺上擦了擦手,又利落地將案板上的野菜餅放進(jìn)沒有油的鍋里煲熟。
金黃的野菜餅盛出來后,阿拾立馬端到小桌子上,他們一家四口已經(jīng)洗好了手等著吃飯了,倒是張大郎正彎著腰幫忙盛著鍋里沒有幾個米粒兒的粥。
“爹爹,天色晚了,明兒早上再讓阿拾去撿柴吧!他一個男兒家家的去林子里也不安全不是?”
張大郎給張氏先盛了一大碗湯放在跟前,笑瞇瞇地說道。
張大郎老實(shí)憨厚,平日里最是護(hù)著阿拾。
只是他也知道,他若是護(hù)得緊了,沒得叫爹爹更瞧不上阿拾。
“能有什么危險?咱們都在這里住了幾十年了,不都好好的嘛!你莫要慣著他,家里本就不富裕,又多了他一張嘴,他不干活咱們吃什么?”
張氏吹了吹面前的湯,吸溜了一大口,然后撇著嘴說道。
“爹爹……”
張大郎還準(zhǔn)備說些什么,便被張氏攔住。
“你莫要管他那么多閑事兒,趕緊吃罷了飯去繡你的嫁衣去,村長昨兒還說了你和她家張翠的婚事兒呢!”
想到大兒子就要嫁給村長家的女兒,張氏臉上才有了些笑模樣兒。
這村長可是村里官最大的人了,能嫁到她家去可是極為不容易的。
若不是張翠與張大郎自幼一起長大,村長一家又都知道張大郎是個省心的,就只看他爹那樣兒,恐怕就沒人敢娶他的兒子。
張大郎聽了張氏的話后也不敢再吭聲,只是將盤子的野菜餅偷偷藏了一個在袖子里,張氏挑了一下眼皮卻什么也沒說。
阿拾收拾了柴房,掃了院子,才將鍋里他們吃剩下的一點(diǎn)米湯倒在碗里,到路邊薅了一把喂羊的野菜用水沖了沖泡進(jìn)湯里,這些年來,他一直都是吃這些東西長大的,不然早就餓死了。
苦澀難嚼的野菜雖說不好吃,卻也好過餓著肚子。
阿拾是個容易知足的孩子,他從未嫌棄過那些吃食,就好像從未嫌棄過張氏的辱罵那般。
若是沒有張氏,他說不定早就死在外面了呢!
如今不過就是挨兩句罵,挨兩下打,忍受習(xí)慣了其實(shí)也沒什么的。
張大郎趁著大家都沒注意,借口出去如廁,然后偷偷溜進(jìn)柴房,將自己藏在袖子里的野菜餅掏出來遞給阿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