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寒抬頭望著漆黑的雨夜，感受著落到臉上的舒適濕意。
良久，他笑瞇瞇對聚精會神等他答案秦風道：“你猜。”
=-=
聊不下去了，秦風主動換個話題。
“大哥，我們現在去哪里？”
“七俠鎮，找人。”
“找誰？”
“一個秀才。”
他要提前去尚儒客棧探探風聲。
連夜趕路，秦風頂著黑眼圈哈欠連天，昏昏欲睡的站在了尚儒客棧前。
“掌柜的，找你有事。”
呂輕侯聞聲，從書中抬起頭來。
面容清俊白凈，穿著一襲樸素的青衫，表情有點呆傻。
“好的。”
他點點頭，中規中矩的坐到桌邊，倒茶。
“二位請坐。”
程寒的目光不留痕跡的落到他臉上，將他從頭看到尾。
秦風用手肘頂了頂程寒，附耳小聲道，“大哥，我覺得他看起來不太聰明。”
程寒斜了他一眼，“最起碼他只是看起來，而你是實實在在的不聰明。”
秦風：“……”
聊不下去了，他還是閉嘴吧。
呂輕侯等了片刻，叫他倆沒動靜，依舊客氣地詢問道：“二位不是找我有事嗎？”
“嗯，我來給你算命。”
程寒順理成章接過話茬，一旁的秦風微微瞪大眼。
很想揪著他的衣領咆哮問到底有啥是不會的！！！
難怪昨個晚上突然道莫小寶命不久矣，偶爾還一臉深沉的仰頭望著浩瀚夜空，原來都是在觀天象。
跟這種人待在一起，簡直卑微。
呂輕侯聞言先是一愣，而后嘆了口氣，苦笑道，“如果兩位是江湖騙子，那么實在是抱歉。
小生除了這家每日負債經營的客棧外，已經沒有其他積蓄了。”
程寒爽快道：“不收費。”
呂輕侯有些心動，但還是頗為猶豫：“看得準嗎？”
程寒微微一笑，薄唇微動，嗓音低醇悅耳。
“呂輕侯，一個沒落的貴族，前朝知府大人的孫兒，迂腐又節儉的書生。
三歲識千字，五歲背唐詩，七歲熟讀四書五經，八歲精通詩詞歌賦，卻不會背乘法口訣。
后因屢試不中，家道中落，十五歲窮的連飯都吃不飽，如今窮困潦倒還是老光棍——”
“停停停！”呂輕侯漲紅著臉連忙打斷程寒如同講故事般溫柔的話語，“子曾經曰過，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公子你過分了。”
他努努嘴，“而且說的這些都眾所周知了，再來點更能令我信服的。”
恩？再往后，再往后我就要劇透了。
“你雖然滿腹經綸，卻懷才不遇。過得很儉樸，不賭博，不貪杯，安安分分地積攢著錢，想要娶個好媳婦兒，可惜遂不如人愿。”
程寒頓了頓，忽然用一種幾近誘哄的聲音蠱惑道：“秀才，你難道不想擺脫這種命運嗎？不想脫單迎娶白富美嗎？不想有一群真心相待生死與共的好友嗎？甘心平凡過完這一生嗎？不想行俠仗義成為一代大俠走向人生巔峰嗎？”
“想！”呂輕侯幾乎是脫口而出。
程寒孺子可教的瞇起眼，滿意道：“一天后會有名漢中來的姓佟的女子路經你的客棧，她就是你的貴人。”
秦風一局聽下來目瞪口呆，在他身后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程寒在呂秀才這兒點了盅茶，悠哉地靠在座椅上抿了口不知放了多久放陳年老茶，懶洋洋的輕瞥。
“有屁快放。”
原以為秦風會問他做這些事到底什么目的，卻不料他兩眼刷的放光。
挽起袖子攤開手掌，神色期待。
“大哥，你給我算算，我的貴人啥時候出現，我也想娶個白富美，走向人生巔峰。”
……
程寒像看白癡一樣望著他，無語道，“快了。”
“真的嗎？”
可是你都沒有看我的手相！
秦風拉下臉，話音未落，外面就飄來一陣敲鑼打鼓放鞭炮的喜慶聲響。
瞬間把他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過去，“有喜事？”
客棧外，緩慢前行的龐大喪禮隊伍。
哀樂一片，紙錢飄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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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出現幻覺了嗎？
正想著，屋外進來兩名青年，穿著嶄新的白色喪服，笑逐顏開的給他們送糖。
“掌柜的，來，吃糖。”
仔細一瞧，散糖的正是衡山派弟子。
程寒默默別開臉，借故上茅房。
呂輕侯嚇得不輕，哆嗦著手不敢接：“子曾經曰過——”
“閉嘴！”兩名衡山弟子立刻喝止他，循循善誘：“咱們掌門死了，今天這個大喜的日子，不要提這些。”
呂秀才：……
秦風：……
衡山弟子轉身看到桌邊還有客人，亦是友好的過去發糖。
“兄弟吃糖。”
秦風嫌棄的扁起嘴，可以拒絕嗎？
那弟子將糖放到桌上就走了，臨走前跟同伴交談道。
“不知道今天什么好日子，剛剛跟另一個奔喪隊伍撞上了。
據說是昨晚黑風寨大當家在自家黑店燒死，黑風寨已決定給他辦完喪后，把山寨解散，可算是除了老百姓和官府的心頭大患。”
秦風事不關己的吃瓜表情逐漸凝固，完了，他還出現幻聽了。
程寒不知何時回來了，幽靈般出現在他身后。
“榮登極樂世界的感覺怎么樣？不比迎娶白富美差吧。”
老子的刀呢？
這群兔崽子，他才一晚上沒回去，就琢磨要瓜分黑風寨！
秦風氣得眼睛發紅，殺氣騰騰的一掌拍在桌面上。
程寒恰時的扯了把鎖鏈，示意他這個階下囚低調點。
秦風氣勢洶洶的臉一對上程寒沒有笑意的眸子，立馬慫。
“大哥，你啥時候放我走，我急著回去清理門戶。”
再晚點兒，他可就入土了！
“等龍門鏢局把你小娘子送到這里，你就可以走了。”
程寒輕聲說道，神情很是愉悅。
“啊？”秦風心有不滿，卻沒膽表現出來。
只委屈了他的小娘子，還沒過門，就成了寡婦。
“早知道就把人搶過來了……”他小聲地嘟囔了一句。
真是造化弄人。
呂秀才聽得心驚膽戰，難不成眼前這人是黑風寨的土匪？
他盯上了自己，想要搶我這僅留下的呂家家產？！
細思極恐，這客棧不能久留，得趕緊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