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休回到覃王府時,整個王府已經(jīng)亂成一鍋粥了。
長史連忙上前拉著章休。
聽到覃王出事兒了,章休也是一驚。
寧鴻甫連忙焦急地詢問著覃王的情況,可長史也是一頭霧水,直說是殿下回來過一趟,火急火燎的就叫著出事兒了,便往城外去了,接下來就是覃王被帶進(jìn)了天牢之中,要知道,廷尉是出了名的六親不認(rèn),只要進(jìn)了天牢的門,就是親兒子都得脫一層皮。
章休冷靜的思考了一陣子。
“最先帶隊(duì)出去的楊浦何在?”
“楊浦在圍攻中,已經(jīng)丟了性命了,現(xiàn)在,一樣的被廷尉的人帶走了。”
章休沉思了一會兒。
“為今之計(jì),先要穩(wěn)住府中上下的情緒,目前事態(tài)不明,咱們還需要進(jìn)一步了解之后再做定奪,切不可輕舉妄動。”
長史也跟著贊同,安撫著府中大小事宜,這邊話還沒說完,門外就是一陣嘈雜聲,只見陸陸續(xù)續(xù)的衙役堵在門外。
長史連忙上前詢問。
還不等長史開口,對面先說道。
“接廷尉令,京兆府自即日起,嚴(yán)密監(jiān)視覃王府一舉一動,覃王府內(nèi)一干人等,一律不得隨意走動!”
這話一說,府中的上下更是騷動,這是要將整個王府軟禁起來了。
月色下,云王城才算是慢慢的回歸寧靜。
南織回到王城,卻又有種強(qiáng)烈的預(yù)感,順著一條老舊的樓梯,攀上了一座布滿灰塵與蛛網(wǎng)的老樓,錯落在王城破敗之間,像是被遺棄的記憶。
南織看著厚重的灰塵上,重新沾染了腳印,還有些血跡吸引著蚊蟲,小心翼翼的避開了那些臟亂,只聽見微弱的喘息聲。
來到一處破爛的門框出,里面堆滿了垃圾和土垢,一個混身是傷,半死不活的人,躺在這兒。
南織看著這個背影,沉默了良久,從身后的婢女手中,拿過一盞瓦罐,輕輕的攪拌過后,用手巾慢慢的涂抹在伍良序的傷口。
忽然的觸碰,讓伍良序一下子驚醒了,下意識的拔出身邊的刀刃,警覺的想要反抗。
嚇得婢女一聲驚叫,南織連忙制止住了婢女的應(yīng)急反應(yīng),也看著稍稍保持著距離,安撫著伍良序。
伍良序看著眼前這個女人格外的眼熟,迷迷糊糊中,想起正是南懿黎身邊那人,來頭應(yīng)該不小。
“干嘛!”
南織將手中的小瓦罐往前推了推,給伍良序看了看,細(xì)聲細(xì)語地安慰道。
“你別緊張,這是藥,治你傷口的藥,我要是想害你,趁你剛才就已經(jīng)害你了,要是想捉你,也是帶著衛(wèi)兵來了,這里就我和一婢女。”
伍良序晃了晃昏沉的腦袋,看著眼前的人,打量著眼前這女人的面龐。
“你怎么找到這里的,你是誰?”
南織看伍良序也放下了戒心,慢慢的靠上前,取下他手中的兵刃,深情的看著他的面龐。
伍良序還被這眼神看的發(fā)愣,不過一瞬間回過神來。
“你…”
南織這才發(fā)覺到自己的失態(tài)。
“你父親,還好嗎?”
“你認(rèn)識我父親?”
南織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若非如此,我怎會在此?!?p> 伍良序心中一怔,自己自小就沒有母親,從來也沒聽父親提起過,至于這里這處破屋,只聽說父親年輕時,曾在王城供職,找了一處居所,循著這線索,才找到的休養(yǎng)之地,可這里這么隱蔽,按理說也不該被人發(fā)現(xiàn),眼前這人,不僅知道這處居所,還能問及父親的事兒,伍良序塵封的心,也逐漸開始泛濫。
南織并沒有注意到伍良序的變化,還是低頭專注著手中的藥物,將藥物磨勻。
“來,你轉(zhuǎn)一下,這里的傷口。”
伍良序很聽話的將身子側(cè)過去,心中的戒備感一掃而空,反而是一種來自內(nèi)心的信任,就這么寥寥數(shù)語,便變得深信不已。
南織一邊涂抹著,一邊說道。
“王城里戒備深嚴(yán),尤其是你們闖禍后,陛下更是下令全城搜捕,連同周邊的州郡,官道全都下令重兵巡查。”
伍良序久久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思慮著別的事情,過了好一陣子,才問道。
“黎公主她…走了嗎?”
南織稍微頓了一陣子。
“你還惦念著她呀,哼,可惜你老爹就沒你這等魄力,不過這也是命,你有你的命,她有她的命,看開吧?!?p> “嗯?!?p> 伍良序也不知道為什么,別人跟自己勸說,說得再多也聽不進(jìn)去半句,眼前的南織,隨便三言兩語,自己的心里,都一五一十地聽了進(jìn)去。
“您…和我父親是?”
南織的原本還在教育伍良序的嘴角,一下子僵持了一下,變得說不出話來。
“曾經(jīng)認(rèn)識的久友,你別問這些了,來,這邊給我處理一下?!?p> 身后的婢女又提醒道。
“夫人,天色不早了,您出來久了不好。”
“嗯,好,等我給他處理完了就走?!?p> 原本伍良序心中還有萬千的疑惑和一肚子的話想要訴說,直接被夫人這兩個字堵在了嘴邊,逐漸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南織看著伍良序身上的傷痕,也差不多都被處理了,這才安心的舒口氣,將婢女帶在一起的水果與食物放在了伍良序的旁邊。
“你呀,可別在逞強(qiáng)了,這段時間,就安心的住在這里吧,好好養(yǎng)傷,自己照顧好自己,我也不能經(jīng)常來看你,只能偶爾帶點(diǎn)兒食物過來,主要還是得你自己來恢復(fù),沒有人照顧你,你能顧好自己吧。”
伍良序強(qiáng)撐這坐了起來,施展了一下身子。
“我好得很呢,從小到大都是我自己照顧自己的呢,老天爺不收我!”
“你,從小就自己照顧自己嗎?”
伍良序看著南織憐惜自己的眼神,試探性的說道。
“是啊,從小沒娘的孩子,只能在深山荒野自己長大?!?p> 南織的臉上果然變幻了一絲愁容。
“那…那你爹呢?”
“我爹,哼,爹哪有娘好,從來都不管我,任憑我風(fēng)吹雨淋,他都不管不問,甚至還要我自己爬起來?!?p> 南織可憐巴巴的看著眼前的伍良序,一把抱住。
“你全靠著自己長大的?”
“嗯?!?p> “孩子,從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娘,你不會再風(fēng)吹雨淋了。”
伍良序聽了這話,嘴里愣愣地問道。
“我能…叫你,娘么?”
“你叫吧。”
“娘…娘!”
伍良序叫出這個字的時候,錚錚鐵骨的漢子也不住地留下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