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憤怒的明依
黑夜的沉寂漸漸褪去,偶爾有幾聲清脆的鳥叫,天空泛著魚肚的白,太陽藏在地平線下。昨夜的酒香已淡了許多,隨著一朵桂花的飄落,文殤緩緩醒來,晚兒依然依偎在自己的胸膛,面色紅潤,呼吸均勻。
文殤摸了摸她的脈,一切如常,昏睡應是醉酒的關系,他輕輕起身,左臂托著晚兒的背,將她的頭靠在自己身上,右臂托其腿彎,讓她舒服地睡著。
順帶收了一應物品,悄聲走到墳前,冰冷如常的眼中透著絲溫柔的光,語速緩慢地道:“喜歡一個人是不是就要守護她直到永遠?”像是在向母親請教又像是在反問自己,但其實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轉而嘴角扯出一絲冷笑,眸中掠過復雜的情緒,“那他,怎么能,對您那么,冷酷無情。”
一瞬間斜斜的朝陽照著整片竹林,為萬物鍍上了層暖洋洋的顏色,文殤將他最溫暖的懷抱都給了身前的少女,而那陽光照不到的陰暗下不只是寒冷。
文殤抱著她一步步走在靜謐的竹林里,未用任何法術,只是像個普通人那樣。每每向前一些身后的竹子便自然而然地依次按照特有的陣法開始移動,掩去了來時的路。
晚兒醉酒仍然未醒,文殤便在外間的榻上凝神靜氣打坐修煉,忽的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劉媽在門外輕聲道:“少爺,姜小姐到了,現正在院內。”
正午的太陽有些灼烈刺眼,不過和太陽相比更灼烈的是這小小庭院中的一女子,身著耀眼的金色戰(zhàn)甲,質軟而不厚重,長發(fā)高束,極具氣勢與威嚴,活像一輪太陽在燃燒,然戰(zhàn)甲并沒有奪走她屬于女人的韻味,反而更稱她傲人的身材。
這看起來似太陽神般的女子便是仙門中排行第二的姜家的家主,也是仙門中唯一的女性家主,姜明磊的姐姐姜明依。十年的時間,在競爭激烈的仙門有數十門派的崛起也有數十門派的消亡,可自從十六歲的她以一人之力獨闖棲魔山,名動江湖,她“仙門第一美女”的稱號從未被動搖,即使成為家主后大家更關注她的實力。
這美到極致的女子情路總是坎坷的,其他同齡的仙子早已覓得良配,而由于明依從小修行天賦極高,多數男子都對其望而卻步,所以少年人的甜蜜愛戀她從未體驗過。
雖然仙門中沒有哪個同齡男子能在實力上與她相配,可這婚總是要結的,家族可不允許浪費如此優(yōu)良的修行血脈,于是與族中指定的賀家大少爺賀剛草草成了婚,可能是那小子實在沒有福分,不到半年,就在任務中丟了性命。
自從其父姜誓忻隱退后,明依已做了六年的家主,一心為家族奔波,除此之外,也就是明磊的事才能讓她有所掛念。今次亦是剛剛從北冥之海降魔歸來,戰(zhàn)甲還未來得及脫,就發(fā)現明磊在湘西學院即將開學之時不見了蹤影。
湘西學院是仙門的最高學府,開學禮極為嚴格,就算是姜家的少爺,若是缺席恐怕也會被逐出學院,明依到處找不到明磊,只好從他的朋友著手。
文殤依然穿著昨日的衣服,來到院中恭敬地行禮道:“不知姜門主到來有失遠迎。”明依緩緩轉身,溫柔淺笑不失威儀,“我弟弟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開學禮在即,不知道又野到哪里去了,你可曾見過他。”
文殤憶起之前明磊曾邀自己出去,故而回答:“他此刻恐是在某處云游,但這具體位置很難說,不出什么意外的話,想是能按時回來的,姜門主也不必過于擔心。”
明依自是心中明了,文殤的話未必全真,倒也不急著追問,優(yōu)雅地坐下,品嘗起劉媽準備的蜜茶,極其潤喉,對于剛進行一場大戰(zhàn)的她來說,甚是享受。
文殤此刻正惦念房中的晚兒,估計差不多快醒了,然明依畢竟在仙門擁有崇高地位,且實力遠在自己之上,不好下逐客令,如若將她一人晾在此處,又定會引起注意,只盼晚兒乖乖呆在房間,畢竟她不是仙門中人。
話說不希望發(fā)生的事情卻總是要發(fā)生的。晚兒正推開門,睡得有些迷糊,加上昨日醉得太厲害,神智并不是很清晰,伸著懶腰在院中晃悠,沒注意到院中多了一人,這些日子的相處已經讓她放下了戒備,將這里當作自己的家一般。
文殤見到她頓時心中一緊,暗自想著,“罷了,該來的還是會來的。”于是拉著心兒到明依面前,但不知如何開口,那索性就不開口了。晚兒揉了揉眼睛,暗嘆道:“好美的女子啊。”
明依一臉淡然,素來聽說姬大少爺是個不近女色的仙君,現如今看來他可能只是不喜歡庸脂俗粉,而到底是正值血氣方剛的少年,這倒也很正常,“姬少爺好眼光,這女孩兒當真絕色,只可惜是個普通人,若是位仙門世家的仙子,恐是要顛倒眾生了。”直到目光掃過晚兒胸前的寶石,略有疑色的神情透著些詫異。
文殤頓時覺察出了她的異樣神色,故而轉移話題道:“我突然想起了明磊說過他很想去遙遠的西方,據說那是一個有金發(fā)美女的地方,姜門主若現在御劍出發(fā)的話,三日之內必定找得到,要是再晚的話可就不好說了。
“明磊”,“遙遠的西方”,“金發(fā)美女”,“三日之內”,這幾個字被傳到明依的腦子里后,一股由心底生出的憤怒迅速生根發(fā)芽,恨不能一秒到達,將明磊這個姜家的不肖子拖回來,扔進祠堂,根本顧不得眼前小美女胸前的寶物是個什么來歷。
此刻一旁呆立的兩人只覺一股無形的力量好像在不斷聚攏,又不知哪個下一秒會爆發(fā),這大概就是真正的強者,不用嘶吼,不用釋放靈力,僅憑氣場就能讓人恐懼至此。
晚兒害怕地不敢抬頭,緊緊抱著文殤胳膊,將臉埋在他的肩膀處,心中暗念,“這漂亮姐姐怎么突然變得這么恐怖。”感覺自己要是和她對視一定會哭出來。
雖然明依給人的感覺很恐怖,但她依然是一副淡然的表情,而實際上她在壓抑自己心中的憤怒,因為是明磊,才會牽扯到她心中的情緒,也只有明磊才是她冷靜理智人生中唯一的放任。輕輕地丟下了兩個字“告辭”,剎那間一團光亮消失在天際線,同時那種壓迫感也不見了。
此時文殤的心底也終于松了一口氣,雙手握著晚兒的肩膀,微微俯身,像一位親切暖心的兄長般叮囑道:“一定要記得,這塊寶石不可以被別人看到,它是對你來說很重要的東西,雖然我不知道它的具體來歷,但它很有可能已經和你的性命連在了一起。”
晚兒因為宿醉醒后一直迷迷糊糊,此刻望著文殤的臉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感覺,只得點點頭,然后如以往一樣,將寶石放到衣服里。

寒月新竹
感覺自己抑郁了,終于有心情繼續(x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