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看著對面眼睛瞪的和牛鈴一樣大的夕疆人,兇巴巴的表情好似下一秒就要將人吞掉。不禁心想,如果今日不是夕疆人而且自己用這樣的兇神惡煞的眼神盯著凌紫,估計又少不了凌紫的一頓扇子。
顯然凌紫被這幫人盯的很不自在,楠竺的一干人都被夕疆人盯的很不自在,目光四處逃竄的楠竺人在夕疆人的目光絞殺下像是一圈被圍堵的羔羊,燦覺得眼前的這一幕十分有有趣。
也有一兩個夕疆的侍衛將惡狠狠的目光投向了燦,這些目光里還單另加了一絲對燦細小身材的鄙夷,不過這些目光下一秒就被燦充滿殺意的眼神擋了回去。
楠竺人自古很少和夕疆通商,所以楠竺懂夕疆話的人很少,精通夕疆話的人更是鳳毛麟角。夕疆人說起話來發音又碎又長,不容易分辨和記憶。幾句話交流下來,驛館的官員兩頭跑的滿頭是汗,楠竺這邊的人只能算是勉強明白了一點意思。他們說,這些夕疆來使中,唯一會說楠竺話的人被連日里來的舟車勞頓和水土不服所擊倒,現在下不了床,正在找人醫治,所以面見王上的事只得推遲。
凌紫聽夕疆人接下來又嘰里咕嚕說了一大堆,他眼睛看向驛館的人,驛館的人對著他苦笑著搖了搖頭。
凌紫也沒有為難驛館的人,只是在臨走之前囑咐他們盡快請人醫治病人,如若需要珍稀藥材,可以派人去洛王府要。人病好了,一定第一時間找人給洛王府傳口信。
驛館的人唯唯諾諾的應承了下來,一只腳踏出大門外的凌紫還是覺的不放心,又退回了驛站留了一封手信給了下面的人,讓他們盡快在洛州找些懂夕疆語的人過來,不能怠慢了遠方的客人。
一來二去,時間已經過了晌午。
凌紫從驛館出來,沒有回府,也沒有去詩苑勾搭好看的小姑娘,兜兜轉轉,他帶著燦去往了城郊。
凌紫帶著燦在城西風竹山的一片竹林里穿梭。
有風劃過,蒼翠的竹冠掀起了竹浪,婆娑的竹葉從樹冠落下,落到行人的肩上成了竹雨。燦在這般寂靜的環境里神經習慣性的繃了起來。
“洛州城有一家尼姑庵,求姻緣特別靈驗,你聽過嗎?”
安靜的環境里,凌紫的一句話像是平地里一聲驚雷,嚇的神經緊繃的燦幾乎跳了起來。
“嚇到你了?!你們這些學武的真的是……那個尼姑庵你聽過嗎?有沒有想要求的姻緣?”
凌紫看到燦的舉動,覺得有些好笑,清了清嗓子接著自己剛剛的問題追問她。
“……王爺想要去廟里求您和蕓蓉的姻緣嗎?”
燦覺的凌紫的問題很無聊,沉吟了一會,把他提出的問題給他又拋了回去。
“……我和蕓蓉你看出來什么了?!”
燦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心想你們一天到晚大喇喇的在我眼前拉拉扯扯,我要是看不出來你兩郎情妾意,怕我是個瞎子。
“那在你看來我對她有意思?”
燦低著頭不說話,全當是默認。
“那家庵靈驗在什么地方?”
眼看著自家主子還要繼續追問,燦問他問了個問題轉移他的注意力。
“哦,聽說那里求的簽特別靈驗!”
“那我愿王爺能求個好簽!”
“……”
“……”
“蓮燦,你說沒有了我現在的身份,蕓蓉會不會……”
“……王爺,前面就是你說的尼姑庵了!”
繞過一個彎,紅墻金瓦的靜思庵藏在竹林中央,像極了蚌殼中的一顆珍珠。
門口掃地的尼姑看到有人來,放下了手中的活計,進門通傳。
等了不多時,便有人出來接,燦跟著凌紫一路參拜,求簽。
可能皇族的人會投胎,運氣也好,凌紫一抽就抽出來個上上簽。他欣欣然地跟著一位老尼去往了禪室解簽,獨獨留燦在大殿等候。
燦不明白解一個簽為何非得要神神秘秘的去禪室,凌紫臉上一副被突如其來的幸福沖昏頭的表情,呆呆傻傻的跟著老尼進了禪室,也不讓她跟著,莫不是這老尼也會對皮相好的佳公子有意思?!
燦不敢走遠,靜靜的在大殿候著。
庵內的禪室,一支香煙裊裊,獨自吐露著芬芳,不遠的羅漢床上,一位美人藏在煙霧后面百無聊賴的翻看著經書。
凌紫推門而入。
“母妃身體可還安好?”
凌紫行禮,美人不說話。
“母妃身體無恙,孩兒甚是幸喜!”
見美人不答,凌紫自顧自又說了一句。
“跪下!”
美人面色微變,拍案而起。凌紫楞了一下,十分聽話的跪了下來。
“哀家自坐上太后這個位置以來,日日在宮中斡旋,斗智斗勇,心力交瘁,甚是辛勞。但哀家每次想起自己做的每一步都是為我兒鋪路,為的我兒有一日可以抱負得展,榮登大寶,辛苦一點累一點也就認了。但今日里一看,哀家日日如履薄冰,我兒反倒是游山玩水,日日笙歌,活的瀟灑的不得了啊!只怕我兒已經忘了自己應該什么,從未想起我這個做母妃的艱難吧?!”
“母妃在宮中如此辛勞,可是皇兄待您不周?!”
“不周?!怎么可能不周?那個表里不一的偽君子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認為他是個無比孝順的君王,怎么可能待我不周?!”
“既是如此,孩兒這邊就放心了!”
“你少給我揣著明白裝糊涂!你到現在還以為他是當年那個一心一意對你好的皇兄嗎?凌紫!人是會變的!你當真不明白他賜你那鳥籠一樣的樓的用意?!”
“出門在外,母妃說話還是當心的好!”
“哀家看你現在是躲在脂粉堆里忘了自己是誰了吧?!有人告訴哀家說你今天帶了個從沒見過的女侍衛過來!哀家大老遠瞧了一眼,挺年輕的,樣貌身段都比不上以前的蕓蓉,皮子也糙,身上穿的還是仆從的衣服,你換口味了?!那個蕓蓉也剛得寵時間不長吧?!”
“母妃累了,早點回宮歇息吧!”
“哀家告訴你,你那寶貝皇兄的身體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后宮眼下只有一個公主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機會難得,你要是再不做動作,將來就沒有機會了!”
“孩兒自有分寸!”
流光夫人身上的金步搖隨著身體的動作抖得簌簌作響,很多根串珠都互相糾纏在了一起。她生氣的拂袖,臨走時還不忘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凌紫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