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的眼神中失去人類應(yīng)有的生機(jī),僅存一片死寂。
院長也察覺到了這一點(diǎn),無趣道:“咳咳咳,把他關(guān)進(jìn)雜物室,明天帶去黑市收掉。”聲音雖平和,夾雜著的殘忍惡毒卻是滿盛。
“是!”架著白澤的管理人員轉(zhuǎn)身便走。因?yàn)榘诐刹]有劇烈反抗,他倒也一身輕松。
雜物室也位于二樓,離院長的辦公室很近。
“呵!幸虧你蠢到家了,這種稀有血型,平時我們都不舍得直接賣的。如果你再隱忍下去,說不定就能順利逃跑了,到那時候我們可就麻煩啰。”架住白澤的人一邊抬腿前進(jìn),一邊嘲笑道。
“對呀。人家小姑娘舍命救你,你居然還自投羅網(wǎng)。想必她在地獄中也死不瞑目吧。哈哈哈哈。”旁邊負(fù)責(zé)監(jiān)管的人也一并笑道。
白澤低垂著頭,漠然不語。
“到了。”
咔嚓!
轉(zhuǎn)動鎖軸的響聲傳來。幼小的身體被猛地一丟,像雜物一般摔在廢棄紙箱上,壓出一個凹陷。
“好好熬過你人生中最后一天吧,但愿你還能睡的著,哈哈哈,蠢貨.....”隨著鐵門的關(guān)閉,聲音與光芒一并被隔絕在門外。
..........................死一般的沉寂。
整個臟亂的雜物間陷入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中來。由于視覺被限制,聽覺就顯得更為敏銳。白澤甚至聽到了不知名蟲子爬動發(fā)出的悉悉索索聲以及..........水珠落地的滴答聲。
一切的一切都如夢境般轉(zhuǎn)瞬即逝,短暫得可怕卻又令人不禁迷醉其中。
“明明已經(jīng)約定好了的,明明還要帶她去看海的,明明說好要一輩子在一起的..............”
“結(jié)果啊!我什么都沒有做到,什么都做不到。”白澤低聲自語,感情平靜的有些駭人。
“.....其實(shí)我全都明白的,全部都是我的錯,我就是個人渣,連這么普通的愿望都無法完成,我........最討厭我自己了!”白澤無力地閉上雙眼,默默等待在死亡的到來。
“喂喂,你不斷的責(zé)備自己。只是一味的責(zé)備自己,結(jié)果到頭來一點(diǎn)也沒有改變啊。”不合時宜的話語插入到這黑暗的房間中來。“明明什么都不敢去想,什么都不敢去做,卻想有所作為,就算是癡心妄想也要有個限度!”
白澤重新睜開了雙眼,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在臟亂的雜物房中了。這是一片白光茫茫,仿若童話的世界,沒有根的不知名樹木飄浮空中,底下還有著流動的未知透明物質(zhì),以及面前的......自己。
無論外貌、體型、衣著乃至那充滿仇恨與絕望的眼神都與自己一模一樣。
但事到如今,白澤也沒有什么好驚訝的了,或者說他連驚訝的余力都沒有了。
“哈,還是這一副蠢臉啊。他們倒也沒說錯,你這個...蠢貨。”
白澤無神的雙眼慢慢開始直視對面的自己。
“喂,我沒說錯吧。你以為是誰害的我們淪落到如此田地的。是誰?.....是你啊!白澤!你的仁慈、道德、以及人性害得我們變成籠中之鳥,害得我們無力反抗,害得我們...什么都沒有了。”另一個白澤說到最后,直接扯住了白澤的衣領(lǐng),對著他吼了出來。
白澤沒有出聲,只是任由對方拉扯,但眼神恢復(fù)了少許清明。
“我問你,你還能繼續(xù)做被傷害的那一方嗎?”對方仍舊窮追猛打。
“我已經(jīng)......什么都做不了了。”久無聲息的白澤絕望地答道。
“那就給我好好待在這里!”另一個白澤將手一松,直接繞過摔倒在地的白澤,朝他身后走去。“什么都舍棄不了的人,什么都改變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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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7月7日早晨天氣晴朗
吱呀!
老舊門軸轉(zhuǎn)動的聲音傳來。
“麥斯,已經(jīng)把稀有商品完好送達(dá)黑市了嗎?咳咳咳,”年邁的院長頭也沒抬地問道。就在剛才,所有的兒童都已經(jīng)被送到市中心醫(yī)院進(jìn)行體檢,他還要趁這段時間把近日的賬目整理清楚。
對方?jīng)]有回應(yīng)他,只是隨著腳步聲慢慢靠近。
“怎么了?麥斯。”院長有些疑惑,剛欲抬頭,一把閃爍著寒光的剔骨刀便架在他的脖子上。
“Surprise!”
熟悉但又陌生的聲音如魔咒般傳入院長的耳中,令他不禁全身一顫,導(dǎo)致脖子被割開一道小口子。鮮血順著喉嚨一路滑下,如冰水般寒徹心扉。
剔骨刀慢慢上移,強(qiáng)迫院長抬起頭來。
“許久不見,院長。您有沒有想我呀,我這邊倒是十分,十分的掛念您啊。”白澤側(cè)身坐在他的辦公桌上,臉上的溫和笑容與他現(xiàn)在的持刀動作十分違和。
“你......”
“院長。有東西要拿的話,直接喊我就行了,不用跟我客氣的。”院長正欲發(fā)問,卻被白澤唐突地打斷了,同時打斷的還有院長手上的小動作。白澤默默將手中的剔骨刀往前幾分,逼得院長的身體遠(yuǎn)離桌子。
而白澤的另一只手麻利地打開抽屜,拿出里面的斯科特左輪手槍。舊時代常見的英國家庭配槍,有效射程十分的短,但威力足夠大。
白澤隨意的擺弄了一下,便把手槍揣入兜中,徹底斷了院長最后的一絲反抗念頭。
“你...你不要亂來,外面還有很多人,殺了我,你也逃不掉。”院長戰(zhàn)戰(zhàn)赫赫地說道。
“哦,是嗎?”白澤昂起頭,擺出一副十分困惑的表情。
“是、是的。所以....”院長見言語奏效,松了一口氣,立馬想要繼續(xù)勸說,卻被上移的刀鋒阻止了。
“恰恰相反,因?yàn)轶w檢的緣故,大部分的管理人員都離開了吧。剩下的...嗯...只有食堂的廚師以及門衛(wèi),哦,對了,還有麥斯。”白澤在下一秒便恢復(fù)成詭異的笑容。“您還真是喜歡說謊啊,這可不是個好習(xí)慣....不如我來幫您改正一下。”
說罷,便將口袋中的繩子拿了出來,在座位附近饒了幾圈,最后單手在椅子后面打了個結(jié)。
“你要干什么?你把麥斯怎么了?你,唔唔唔....”
“噓!我話還沒有說完。”白澤隨手把桌上的紙張捏成團(tuán),塞進(jìn)院長的嘴中,另一只手做著噤聲的手勢。“接下來的才是重點(diǎn)。”
“猜猜我在滿是蟑螂的雜物房除了破爛的剔骨刀和結(jié)實(shí)的繩子之外,還找到了什么?”在院長驚疑不定的目光中,白澤走到門外,撿起了事先放在門口的...鋼鉗。
葫蘆狀的曲線,小巧的前身,稍長的后部,完美地體現(xiàn)出杠桿原理。
“院長,我給您科普一下無用的小知識。疼痛共分12級,尋常人一生的經(jīng)歷可能就停步在8級上下,當(dāng)然分娩除外。而您有幸體驗(yàn)到前所未有的的10級痛楚。”院長的身體開始瘋狂抖動起來,他終于意識到眼前這個惡魔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畢竟我也是第一次嘛,沒什么經(jīng)驗(yàn),還請多多包涵。”白澤嘴上客氣地說道一邊將鋼鉗伸向了院長的手指甲,不變的笑容始終映在院長躲閃的瞳孔中。“不用緊張,待會我還要問你一些重要的事情....但愿你那時還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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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小時之后,一輛巴士停在了圣約孤兒院門前。
一排排的人影從車上下來,急匆匆地跑向中心大廳。
“Shit,那個老家伙又在搞什么,突然發(fā)信息命令我們?nèi)炕貋恚切┥唐穪G了怎么辦?”其中一個工作人員抱怨道。
“這倒不怕,那群小屁孩能跑得到哪里去。但奇怪的是,門衛(wèi)去哪了?”另一個人回道。
“鮑勃那家伙你也不是不知道,肯定跑到哪里去偷懶了吧。”
“哼!待會報告給院長,我們這么辛苦,他自己就玩的樂呵。”
這群人怨聲載道地跑進(jìn)了大廳,卻不知道死神早已注視著他們了。
“一個,兩個......”白澤斜躺在梧桐樹的樹杈上,瞪著慵懶的死魚眼,仔細(xì)地清算著人數(shù)。“...三十四個。全員到齊了呢。”說罷,拿出了口袋中的手機(jī),靜靜地等待著合適的時機(jī)。
“怎么有股怪味....”剛剛走入大廳的人念道。
“對啊,好像是汽油的味道。該不會是車庫那邊的汽油泄露了吧”
“別管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如果遲到了,有你好果子吃的。”
疑惑的兩人耐不住院長的威嚴(yán),隨大眾跑上了二樓。
他們急急忙忙地打開了辦公室大門,誰知迎接他們的并非院長的嘉獎,而是撲面而來的無色無味氣體,以及坐在椅子上正對著他們“笑”的院長。
院長端坐著,十指的指甲全部脫落,鮮血染紅了他枯瘦的手掌,手上還拿著一副長方形的路牌模樣的白色硬紙片,上面用暗紅色的鮮血寫著“Smile!”,而院長的面容扭曲到了極致,痛苦之情映于臉上,他的兩腮已被割裂,左右兩側(cè)的嘴角向上延伸出一道傾斜的傷痕,仿若一道永恒不變的微笑。
就算不去查探他的生命體征,也知道這樣的人絕對活不下來。
“啊!!!”看到這一幕的女性是最先崩潰的,尖利刺耳的叫聲傳遍了整所孤兒院,也傳到了......白澤的耳中。
“祝諸位的地獄之旅愉快!”白澤笑了起來,默默撥通了早已設(shè)定好的號碼。
叮鈴鈴!叮鈴鈴!
尖叫聲壓過了房間內(nèi)的電話響聲,之后又被轟隆的爆炸聲蓋住。
漫天的大火焚燒著整所孤兒院,無人存活,無人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