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生半開著門，用身體把女人擋在外面?！皠偛啪褪悄愦虻碾娫拞?？不是說了不需要加床的嗎？”

　　女人上下打量文生，語氣輕佻的說道：“小哥哥身材還可以哦！腹肌跟搓衣板似的，姐姐好想摸一摸看硬不硬?！闭f著就直接伸手向文生肚子上摸去。

　　文生條件反射的把肚子向內一縮，人也嚇得向后跳了半步。

　　女人笑起來，“原來是個雛兒??！好可愛哦！姐姐可以給你五折優惠哦！”

　　對面房間的門開了，一個男人伸出頭來說道：“美女我要加床，五折優惠哦！”看臉大概有三十多歲。

　　女人對文生拋了一個媚眼，笑著說道：“五折優惠只針對新用戶哦！像你這種資深老用戶，原價的基礎上還得額外付小費哈！”邊說邊向對門走過去。文生趕緊把門關上。

　　“原來是一只賣身的雞?。　蔽纳牡?。重新躺回床上，電視卻再也看不進去了。

　　文生想起讀初中時班主任經常訓斥他們的話：“你們這些農村學生娃兒，跟別人城里學生娃兒比，本來起點就低，你們一個二個的還不專心學習。懂不懂啥子叫做知識改變命運？懂不懂？咹！我看你們這一群人里面，考得上高中的沒幾個，大學就更不要想了。至于你們的將來??！我個人是看不到你們有啥前途有啥希望的。男娃兒繼續當農民修地球吧！或者出去打工賣苦力。女娃兒喃？可能一部分早早就嫁人生娃兒當媽，另外一部分不甘心的或者說不安分的，夜總會啊歌廳舞廳什么的在等著你們，趁年輕還可以去當幾年小姐。”

　　文生細細回想剛才那個女人身材樣貌上的各種細節：臉上粉那么厚都看得到眼角的魚尾紋，怎么著也該有三十多了吧？這當小姐的工齡也夠長的。不知道她進了對面房間會做什么？想到這里不禁啞然失笑，能做什么呢？當然是不可描述的事情啊！

　　文生拿著電視遙控板不停換臺，又想如果自己當時讓那個女人進來會怎么樣呢？熱血沸騰之際“啪”的自己給了自己一耳光。“想什么呢？她的年齡差點都可以當你媽了！”文生自言自語道。

　　提起“媽”，文生不禁想起那個把自己生出來的姓文的女人，“不知道她長什么樣是什么樣的人？大壯二壯長得那個丑樣，自己和他們兩個一點都不像。別人都說我長得像媽，看來當年她是個美女。但不管她長什么樣，不是個好女人是肯定的了。這個拋夫棄子的女人害爸爸早死，又害我變成孤兒?！?p>　　文生腦海里閃過碧秀和大媽的樣子，心道：這些女人簡直沒有一個是好東西！要么是長舌婦，要么是潑婦，要么就是出來賣的。

　　文生進衛生間去洗了個冷水澡，出來時每一個毛孔都透著清涼，倒上床就呼呼睡起來。

　　第二天睜開眼睛，文生就為自己該做什么糾結起來。繼續去找工作嗎？有上當受騙的風險，還有自尊心遭受持續打擊的可能。利用龍哥留下來的道具，完成他未竟的事業嗎？那自己和街頭那些要飯的有什么區別？文生想起小時候村里大人教育自己孩子常說的一句話：你小時候不聽話不好生讀書，長大了只有去當討口子！

　　“但是龍哥這個工作好像收入還不錯啊！可以住酒店，還有錢請我喝夜啤酒?！蔽纳芗m結，眼看中午退房的時間快到了自己都沒拿定主意，便想不如聽天由命吧！摸出一枚硬幣，向空中一拋。“正面代表找工作，背面代表當討口子?！蔽纳鷽Q定好了。

　　硬幣落在床上，正面朝上。文生心里有點小失望?！澳蔷驮偃フ乙惶旃ぷ鳎€是找不到的話，明天就學習龍哥好榜樣，去街上當討口子。”文生心道。

　　退了房，文生抱著紙箱子又走街串巷去了。

　　走進一處建筑工地，文生找到工頭。工頭連問了文生三個問題。

　　“會砌磚不？”

　　“不會?！?p>　　“會和水泥不？”

　　“不會。”

　　“會開吊車不？”

　　“不會?！?p>　　工頭擺手讓文生離開。文生覺得自己一身的力氣，也許天生就是在工地上搬磚的命，不想就此離開，大聲叫道：“叔，我會做飯?。∽屛伊粝侣铮∥铱梢越o工地上的叔叔哥哥們做飯。”

　　工頭說道：“問題是我們工地有煮飯的啊！我婆娘就在工地上煮飯。未必你想把她撬了當我婆娘嗎？”

　　圍觀的民工們一陣哄笑。一名年輕的民工笑道：“要想當我們工頭的婆娘，首先你得是女的才行！”另一個流里流氣的民工接口道：“當不了婆娘，還可以當二奶嘛！”

　　從建筑工地出來，文生覺得自己肺都快要氣炸了?！案F人何苦為難窮人！大家都是搬磚的命，你們卻來欺負我一個新人?！蔽纳诼愤吔ㄖ锏呐_階上，不想再走路，只想盼天黑?！敖裢碓偃ゾW吧過一夜，明天就去當討口子。東方不亮西方亮，我就不信我茍文生掙不到吃飯的錢！”

　　第二天，文生很早便從網吧出來，他想起龍小飛在“崗前培訓”時交代他的話：第一，不能偷懶要勤奮，要早點起床去搶占有利地形；第二，要給自己每天的創收定一個小目標，是20、30還是50、100自己看著辦；第三，要注意安全，見好就收。每天的小目標達到了就隨時準備撤退，不要因為貪心最后引來城管。

　　文生覺得自己工作第一天搶占的地盤還不錯，身后是一個大超市，人來人往的。文生心道：龍哥說過，做我們這個生意，客流量多不多是最重要的。

　　一切準備就緒，看著路人的行人越來越多，文生趕緊跪在地上，頭埋得低低的。

　　“父死母生病，為救母無奈輟學，懇請好心人……”有人站在文生面前低聲念著文生寫在地上的字。文生心道：父死母生病。其實自己的真實情況比這個騙人的臺詞還更慘??！沉浸在自憐自艾之中的文生連眼圈都紅了。

　　一個路人摸出一塊錢遞給文生，文生接過錢語帶哭音說了聲“謝謝！”

　　剛過中午，文生收到的好心人施舍就超過了50元，小目標達到了，文生站起來，揉揉膝蓋，抱著紙箱子就走。

　　“半天時間就53元??！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原來雙膝跪地真的可以撿到錢啊！”文生手里攥著錢，心里樂滋滋的，連一直“咕咕”叫的肚子都忽然覺得不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