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輝自然注意到了蘇言的神情，但是他看在眼里并沒有說什么，他的眼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緒，像是痛惜又像是悔恨，神色復雜，思緒交織，沉默半晌他才緩緩開口繼續道：“小公主不知為何看上了蘇峰一介武癡，竟然不顧祁國皇室的阻撓與他私奔到風國，我還記得，她走的那天，穿著一身素衣，裹著一襲黑色斗篷，在寒風雪夜里來與我和阿遠道別。”

　　想到這里，赫連輝嘴角浮現出淡淡笑意，好像在回憶一件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就連赫連煜生平也沒見過他那樣真摯而自然的對誰笑過。

　　可是下一秒，他的笑容卻僵在了嘴角，眼神里的溫情也瞬間變得苦悶，漸漸又成了無法隱藏的憎恨，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在場的三人都為之一驚，究竟是什么讓他居然露出了這樣可怕的神情？

　　接著，便聽赫連輝沉聲，轉換了語氣道：“可我沒想到，那一次見面竟是此生一別，陰陽兩隔。我和阿遠未滿二十不得回城，于是我們約定等到自由的那一天就去找她，可我萬萬沒想到，等我們走出祁國的那一刻竟然聽到的是她的死訊！”

　　赫連輝很激動，甚至蘇言懷疑，如果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蘇峰，他會毫不猶豫豁了性命也要拔刀相向。

　　但是蘇言聽了這始終心里也不好受，早就已經推測到七七八八了，一想起落眠宗橫七八豎的尸體，她就忍不住想要將面前的人碎尸萬段。

　　蘇言終于忍不住，推開擋在跟前的寒星諾，上前走了兩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龍榻上顯得十分落魄的赫連輝，大聲質問道：“所以你就一夜之間殺了我落眠宗上上下下幾百條性命是嗎？”

　　赫連輝聞聲對上蘇言微紅的眼眶，陷入了沉默，甚至低下了頭沒有開口說話。

　　赫連煜注意到從蘇言踏進撒克的那一刻起，或者更準確來說從赫連輝見到蘇言那一刻起，就似乎對她并沒有半分敵意，哪怕是蘇言如今這樣只問他，他的眼神里都沒有半分想要問罪蘇言的意思，反倒是眼神里竟然會有些愧疚之色，這種愧疚在旁人看來或許不足為奇，但是在深深懂得赫連輝是什么樣的人的赫連煜眼里，真的可以說是世所罕見了。

　　因為在赫連煜的印象里，哪怕是對曾經與他度過萬千險阻的妻子，赫連煜的母親，他都從來沒有心慈手軟，就連對待自己，都是隔著重重防備和算計，在赫連煜看來，赫連輝從始至終在意的只有他自己的性命和權勢。

　　赫連輝還沒有開口，也不敢直視蘇言的眼神。就在氣氛一度凝結，僵持的時候，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那腳步聲很沉穩，不像是一般人能夠有的，隔著十幾米遠都能感受到那強大的氣勢，倒像是常年身居高位不怒自威而有的。

　　早在聽到腳步聲時寒星諾微微蹙眉心里就已經猜到了來人，整座王宮都被風國的軍隊包圍，根本沒有人能夠靠近這里，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