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曦瑤陪著,慕以梧突然覺得日子過得快了起來,原本還有一日多的山路,好似一眨眼就走出來了。
慕以梧畢竟是皇子身份,又是統帥淮安軍的王爺,齊國公就算是國舅爺也得給他個面子。
出了隘口,沒走十幾里路就到了宣州城。
齊國公帶著城內一應官吏全部列在城門口,候著慕以梧和慕以榶進城。
車隊停在人前,慕以榶先下了車。
“榶兒,淮安王呢?”齊國公身著朝服,年紀約四十五歲左右,曦瑤隔著車簾,恍惚能看到他的模樣。
“三哥病重,被北夷人傷了,不能下車。”慕以榶收了平日的紈绔模樣,對齊國公畢恭畢敬。
“也罷,王爺雖然不能下車,但是咱們也不能失了禮數。”齊國公揚手,眾官吏皆跪拜于前。
“恭迎王爺圣駕!”
車內,曦瑤瞅著外面的盛況,下巴驚得都合不上了,但是慕以梧卻毫不在意,甚至還有些生氣。
如此一來,人盡皆知他微服出巡又被北夷所傷的事。先不說往后的差事怎么辦,這齊國公分明就是要他丟臉。
“眾愛卿免禮,本王重疾在身,恕不能下車。”說罷,官吏們讓出道路,車隊緩緩駛入城中。
“你看起來很不高興。”曦瑤說道。
慕以梧睨了曦瑤一眼,自從他答應不用自稱和謙稱之后,這丫頭好似張狂了許多。
“是。齊國公這么一折騰,所有人都知道我微服出巡,又被敵軍刺殺的事。原本還想瞞著父皇,這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
“你擔心被天下人恥笑?”
“堂堂統領三軍的王爺,在北夷族手里栽倒兩次,不是很讓人笑話嗎?”
曦瑤搖頭,“一點都不好笑,你差點死掉!”
“說來也是奇怪,三年前本王明明將北夷滅族了,為何朝內現在還會有北夷殘軍?他們又是怎么知道我微服出巡沒有帶隨從的事?”
這幾天一有空閑時間,慕以梧都在想這件事,但是他時不時會因想到曦瑤而分心,也便沒有想通這一點,可能還是需要些時間吧。
“我沒有通風報信!”曦瑤說的斬釘截鐵,生怕慕以梧會懷疑自己。
慕以梧淡淡一笑,“可不是,你那幾聲相公叫得多好聽,我要是死了,你可不成寡婦了嘛?”
曦瑤不怕慕以梧這樣打趣,眼珠稍稍一轉,便含著春水溫柔得回看他:“那我叫得好不好聽,相公?”
她之前觀察過,斷定慕以梧會吃她這一招。
果不其然,慕以梧雙頰一紅,眼神看向別處。
但他現在車內趴著,就算把頭閉起來,他也躲不到哪去。
曦瑤便在他耳邊,似是溫柔,似是撒野的一遍一遍叫著他:“相公、相公、相公……”
二人玩鬧一會兒,車隊停到了齊國公準備好的別院門前。
慕以榶在車前說道:“三哥,到了。”
眾人忙過來攙扶。
曦瑤也跟在身后,隨著他們進了別院。
眾人抬著慕以梧進了一處廂房,曦瑤也跟著走了進去。但還未跨出門檻,慕以榶突然伸手攔住了她。
“小妹妹你也是舟車勞頓,三哥這邊有下人伺候,你跟我去休息休息吧。”慕以榶沖曦瑤拋了個媚眼,曦瑤當即有些石化。
“慕以榶,別趁機搞鬼!”
這邊慕以梧已被眾人安置妥當,他本以為曦瑤沒有跟過來還有些生氣,卻沒想到是被他攔住了。
“三哥,你難道就不心疼這個小妾室嘛?”慕以榶說道:“你看看她這狼狽模樣。頭發亂得像稻草,衣衫也襤褸不堪,你現在有病不能洗澡,難道就不讓人家沐浴更衣了嗎?”
這通言辭懟得慕以梧無話可說。
曦瑤也甚為尷尬,在山里還不覺得,進城之后真的是有損淮安王的名聲了。
“皇子說得對,王爺您先好好休息,我沐浴更衣之后再來伺候。”
慕以梧只好應下。
大約半個時辰之后,曦瑤才又回到慕以梧的廂房。
“剛剛慕以榶又和你說什么了嗎?”
曦瑤剛走進去,慕以梧便開口問道,連眼都沒抬一下。
“沒有,”她走近些,坐在床前的小凳子上。
“他倒是比我體諒你。”
曦瑤聽他這話,總感覺有些別扭,就像他吃醋似的。
“七皇子不是經常流連秦樓楚館嘛,自然懂得姑娘們的心思;你呢行軍打仗,自然更有男子氣魄,肯定對這些小事不拘束。”
“你真這樣覺得?”
慕以梧抬頭看她,眼神不由一晃。
曦瑤換了身淺粉襦裙,薄施粉黛,杏目皓齒,順滑的發髻上只簪了一根釵。
淺淡的模樣在慕以梧看來,卻比濃妝艷抹還要明麗。
“你是不是又想多了?”曦瑤彎身上前,貼的近了許多。
慕以梧深邃的眸光緊跟著她,“我想多了什么?”
“想我啊!”曦瑤甜甜一笑,露出幾顆貝齒。
“你就在面前我想你作甚?”
“那誰知道你的心思?”曦瑤笑得狡黠。
慕以梧看她模樣,像是把自己看穿一樣,覺得甚為不適:“你真是越發得寸進尺了!”
“這小妹妹要得寸進尺,還不是你慣得?”慕以榶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曦瑤規矩的起身行禮。
“三哥,我剛問了江大夫,你這傷沒有十天下不了床,沒有一個月愈合不好!我和舅舅商量了一下,你就先在這養幾天,等能舟車勞頓了,再回京城吧。”
“不回,皇命在身,本王要先去辦些事。”慕以梧拒絕道。
“不回也得回,我和舅舅都已經上書陛下,千里加急,后日你就等著聽旨吧!”慕以榶也不怯懦,“都已經傷成這樣了,還不趕緊養著,這差事真這么要緊?還是你怕五哥截了你的胡?”
心思就這么被拆穿,慕以梧明顯不悅,“他的手段你不是不知,朝中六部有三部都被他染指,銀礦是本朝的錢脈,再被老五把持了,父皇能安心嗎?”
“那父皇就借你的手打擊他?”慕以榶雖然和慕以栯沒有什么過節,但是卻也不怎么喜歡他。
“不然呢?二哥中庸,你們又不成氣候。”
“三哥嫌我不成器?”慕以榶聲音突然高了許多。
“等你開府封王之后便知你能不能成氣候了。”
慕以榶見勸不住他,便轉而又對曦瑤說道,“你試試勸勸他吧,讓他回京養傷,不要這么固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