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生出來的時候，顧浮陌正在吸煙。

　　叼了根煙站在窗前，長身玉立，挺拔的很。

　　看見庭生出來，顧浮陌笑了一下，滅了煙，轉身沖他笑。

　　庭生只是皺了皺眉，盯著煙瞧，卻沒說什么。

　　“還不回去睡？”庭生開口時，聲音都含著幾分嘶啞。

　　顧浮陌眼眸里含笑，“不困。明天……”

　　疑問之意很是明顯。

　　“和云言之回去，出了點事。”庭生有些煩躁。

　　顧浮陌也不介意，軟著聲音，“要我幫忙嗎？”

　　庭生搖頭，打了個哈欠，“不用。”

　　顧浮陌沉默下去，斂著情緒，眼眸里是流轉的光，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就在庭生快困得趴在沙發上睡著時，顧浮陌才開口。

　　“什么時候回來？”

　　庭生眨了眨眼，“應該用不了幾天，看她。怎么了？”

　　顧浮陌垂著頭，聲音沾染上幾分悲傷，在空曠的房間里回蕩，“老師的病，其實還是挺嚴重的，保不準什么時候就……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那種人，是真的喜歡言之，就別說言之了，我都不太能看出來。要不是她肯動手給言之做套衣服，我都不知道。

　　她嘴硬不肯說舍不得言之，她的病她心里清楚得很，就是看著氣色還挺好……言之待不了多久就開學了，她挺矛盾的，想活久一點，又怕自己活太久了，言之都見不到她的最后一面。

　　你們盡量早點回來吧，多陪陪她。”

　　顧浮陌沒說庭生，但庭生心里也明白，還有他的那一份。

　　低低的應了一聲，“我知道了。我困了，先回房了。”

　　顧浮陌點頭，笑的溫軟如玉，“去吧。”

　　“你也……早點睡。”

　　顧浮陌的眼角有些上挑，像是墜著星星，“嗯，晚安。”

　　等到關門的聲音想起，顧浮陌的嘴角才撇了下去。

　　他舍不得蘇阮，很舍不得。

　　他希望能替蘇阮打點好一切，他以為自己很懂蘇阮，可是當他聽到蘇阮說她為云言之做了一套漢服時，是實在的驚訝。他一直以為蘇阮并不在意那個師妹，也總是愛對著顧浮陌罵云言之蠢。

　　并不像對著顧浮陌，語氣氣勢就溫婉了下去。

　　一想到蘇阮可能熬不過這個秋天，伴著落葉就去了，顧浮陌的心就揪的生疼，時刻有石頭壓在心思，喘不過氣來。

　　他是最了解蘇阮情況的人，他沒有云言之那么樂觀，也沒有唐芳那么不懂這方面的事。

　　正是知道的更多，才感受著死亡的凌遲。

　　才感受著一份恐懼，像刀一樣割在心上。

　　蘇阮遞給顧浮陌一杯水，顧浮陌被嚇了一跳，隨后笑了起來，溫潤如玉。

　　“想什么呢，這么出神，我都走到旁邊了也沒感受到。”蘇阮抿了口水，潤了潤嗓子，垂著眉眼。

　　顧浮陌笑，“能想什么，怎么還沒睡。”

　　蘇阮的聲音空寂，“睡不著。”半晌又道，“想我的病呢吧？”

　　顧浮陌拔高了音量，又想到其他人已經睡了，猛然壓低，“沒有！我就是……”

　　蘇阮笑了笑，多了幾分軟綿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