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馬上就十九歲了”，我瞪了他一眼，“你一口一個小丫頭，你好意思我還不好意思呢。還有，你才不講道理呢，哪有人跟人道別都不道，還偷偷摸摸拿人家東西的！”

　　他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看著自己手腕上戴的檀木串上的掛墜：“我這不是為了留點紀念嗎？我那時看這個也不名貴，我也問過你，你說就一普通首飾啊？”

　　“那你可以問我要啊，說不打招呼還真就不打招呼。”我趴在桌子上，有點生氣的轉過頭去。

　　顧朝戳了戳我，我沒理他，他就自己坐到我轉頭的這邊來：“我去找過你的，可你一天就知道亂跑。我總不能走的時候夜闖你閨房吧？而且我給你留了東西啊，那盆小緋露花，我就放在你梳妝臺上的，你看到了的吧？”

　　我心說當時怎么多出盆花呢。當時我看那盆花開的好看，香氣又好聞，有時我忘了給它澆水，它也長得好好的，還挺好養活。自從有了它，我白天心情平和了很多，晚上也睡得好了好多，再不會翻來覆去難以入眠。我還感嘆自己運氣挺好，天公憐我相思遠，借與花消遣。

　　我確實沒想到是顧朝留給我的，怪我怪我。但此時好不容易看他服個軟，氣勢絕不能低下來。

　　我直起身子，清清嗓子：“那什么，我當然看見了，可是那是你自己留給我的，我的首飾也是你自己作主拿的，你問過我嗎？你還好意思說我，你看看你自己，你講道理嗎？”

　　顧朝卻彷佛看透了我的想法，又吊兒郎當起來：“小丫頭。”

　　我正要補上幾句再勉強撐撐氣勢，就聽見他淡淡的說：“這世上哪有那么多道理可以講，道理不過都是借口罷了。我和你被追殺，都沒有道理，都是他們的借口罷了。”

　　他的語氣很淡，淡到漫不經心，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好了，咱倆的問題都問清楚了，說吧，找我買什么酒？”

　　我剛想說我不是來找你的，結果發現我找的確實是他，反應就慢了一點：“我......”又想起我的目的其實很自私，聲音就低了下去，“我聽說你這里有一種酒，喝下去就會忘記一些事情。”

　　顧朝偏頭想著什么，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桌面，半天沒說話。

　　氣氛一下就壓抑了，我咬著嘴唇，一個罪人，妄想要忘記自己的罪行，顧朝應該很看不起我吧。大概顧及著我們當年還有那么點交情，在想著如何婉拒我吧？

　　長久的沉默，沉默到我覺得我的呼吸聲都很多余。

　　與其他先開口拒絕我，不如我自己有點自覺。我深吸一口氣，慢慢說道：“沒有也沒......”

　　“林子霂是不是對你很不好？”

　　他突然冒出這么一句，我愣住了。

　　“我以為你們好歹曾經是同門，又有那么一段故事，他會好好對你的。”顧朝笑了笑，帶著點苦澀和......咬牙切齒？我不確定是不是這么種情緒，但他此時的這個笑確實有點不太對勁。

　　我從沒見顧朝這么笑過，他從來都是笑得吊兒郎當，像什么玩世不恭的紈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