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趕到時,阿寶已經(jīng)握著胸口,急忙從地上爬起來。
不顧胸口傳來的劇痛,指著前方那片被自己鮮血沾染的屏障。
壹見狀,好奇的看了過去。
只見這塊屏障居然與血液接觸后發(fā)生了奇妙的變化,此時正發(fā)出呲呲的聲響,并且冒出了一絲絲青煙。
他緊皺的眉頭舒展,欣喜道:
“麒麟血竟然可以腐蝕陣法!說不定可以破開七彩屏障。”
阿寶激動的點點頭,說道:
“大爺爺快打我!”
壹聞言一愣,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
幾個呼吸后他這才明了,猶豫的看著阿寶,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
可見阿寶正沖他堅定的點了點頭,讓他不得不將想說的話吞了下去。
壹也不再遲疑,他知道王久林堅持不了多長時間,此時很有可能已經(jīng)身處險境。
他緩緩抬起右手,一掌打到阿寶的胸口。
而阿寶因為剛才被陣法反噬,傷得不輕,胸口還有些麻木。
在受到這一掌后,并沒有感覺太大的痛苦。
只是覺得嗓子一甜,一口溫熱的鮮血從口中噴出。
一旁的壹早已做好準備,見狀毫不猶豫將自己那把已經(jīng)出現(xiàn)大大小小十多道缺口的佩劍橫在了阿寶面前。
眨眼后,這把原本呈現(xiàn)耀眼金屬光澤的寶劍就被一層粘稠且隱隱發(fā)出金色的血液所覆蓋。
腳尖微微一蹬,壹便來到離地五六米的空中。
手腕一抖,飛劍甩出。
一股巨大能量再次出現(xiàn),漸漸籠罩飛劍。
然后兩者再次相撞,發(fā)出一聲轟鳴。
只是這一次飛劍沒有被彈回,而是在七彩屏障上劃出了一個大大的窟窿。
阿寶沒等壹吩咐,三步并作兩步向前沖去,一個后空翻便進入到離地四米多的洞口之中。
接連兩個翻滾后,止住了前沖的慣性。
還沒等阿寶緩緩悠悠站穩(wěn),阿寶便聽見一道破空聲從自己耳邊飛過。
反應(yīng)過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壹提溜著衣袖放上飛劍,急速向城主府飛去。
而孤軍奮戰(zhàn)的王久林已經(jīng)是黔驢技窮,保命的元氣罩已經(jīng)被打破了一次又一次,體內(nèi)元氣所剩不多。
最為慘烈就是他已經(jīng)被斬斷小臂的右手,露出了森森白骨。
迫不得已之下,已經(jīng)換為了左手持刀。
被趕鴨子上架的左手揮刀自然沒有右手那樣順暢,被四周密密麻麻人影打中的頻率是越來越快。
王淡如則是雙臂環(huán)抱,緊張看著人群中慘烈至極的王久林。
越看越是心驚,怪不得孫萬文上次告訴自己,王久林是一個高手,讓自己小心點。
看著自己手下那已經(jīng)死傷的十幾個親衛(wèi),他就一陣心疼。
可當看到已經(jīng)必死無疑的王久林和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家主之位,他也就釋然了。
開始幻想著從今以后,對自己唯命是從的壹,以及數(shù)之不盡的榮華富貴。
可突然出現(xiàn)的一個人,打斷了他白日夢。
只見被他派到外圍監(jiān)視的百里熙,跌跌撞撞走了過來,驚呼道:
“主子不好了,壹闖進來了!”
王淡如聞言渾身一震,感覺自己的心臟驟停了一下。
可轉(zhuǎn)念一想,這怎么可能!一定是百里熙嚇自己。
隨后便惱怒的一腳踢開癱坐在自己面前的百里熙,厲聲道:
“你莫不是瞎了眼,那護城大陣就算四大堂口十多萬軍隊打上一天都不可能攻破。”
“壹怎么可能這么快就打進來。”
說完似乎還不解氣,對著百里熙的肚子又是一腳。
百里熙嘴角掛著被踢出來的酸水,一臉委屈的站起解釋道:
“是真的,我親眼看到,他正御著飛劍向這邊趕來。”
話音剛落,一陣大笑傳到了他們的耳中。
王淡如與百里熙面面相覷,尋聲望去。
只見王久林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脫離了眾人的包圍,此時指著自己兩人捧腹大笑。
而那些親衛(wèi)也紛紛停手,原地四處張望。
顯然他們也聽到了百里熙的話,知道壹回來了。
王淡如怒了,指著眾人喝道:
“你們還不趕緊殺了他!難道不想要那些好處了嗎?”
眾人聽到這話,直接無視。
到了現(xiàn)在,他們都已經(jīng)明白,大勢已去,王淡如完了。
可王淡如卻不能接受這個現(xiàn)實,只見他拾起地上的一把長劍,便沖向杵刀而立的王久林,口中還大笑道:
“他不是還沒到嗎!等他到了,你已經(jīng)死了,我才是王家家主!”
“當啷”一聲,王淡如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中的長劍居然無端斷裂成了兩截,隨后脖頸一涼。
他急忙轉(zhuǎn)頭看去,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阿寶!”他驚呼道。
只是他一張口并沒能發(fā)出任何聲音,只是有一股液體從他的咽喉“咕咕”冒出。
最終“阿寶”兩字只是在他的腦海中回蕩了一遍。
緊接著他感覺自己的眼皮很沉重,試著反抗了一會,但最終還是只能緩緩閉上了眼睛。
阿寶背起了還在看著自己傻笑的父親,頭也不回的朝著屋內(nèi)走去。
只留下原地不知所措的眾人和一臉威嚴的壹。
阿寶和王久林都傷得很重,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個月。
在這個月的時間里,王淡如一脈的族人統(tǒng)統(tǒng)被請出了主城。
涉及此事的官員也被清洗,整個主城再也沒有能夠威脅到王久林統(tǒng)治地位的勢力。
最近令王久林比較頭疼的便是即將潰敗的邊界戰(zhàn)事。
而此時距離阿寶十六歲時只剩下了不到兩個月。
大牢內(nèi)。
阿寶帶著小蘭緩緩走進一間昏暗的牢房,頓時一股惡臭撲面而來。
這對常年深處原始森林的阿寶倒是沒多大的影響,只是輕輕抽動了一下鼻子。
小蘭則已經(jīng)跑出了牢房,找地方嘔吐去了。
借著門口火把微弱的光亮,阿寶看到了一個蓬頭垢面的男人。
身上衣衫早已被撕扯得破破爛爛,漏出的皮膚有著一道道殷紅,看樣子是被鈍器所傷。
要不是侍衛(wèi)們引路,他也辨識不出這人的身份。
他見過這人幾面,最近的一次見到便是那日圍攻自己父親的城主府中。
那人見到阿寶先是一愣,隨后用那雙已經(jīng)變得灰暗的眼眸看著阿寶。
阿寶淡淡道:
“百里熙,好久不見。”
這人正是曾經(jīng)王淡如手下的第一謀士,風光一時的百里熙。
至于他當初作為王淡如一脈中最為重要的幾人之一,為何沒有被處死?
又為何落得如此下場,始作俑者便是他眼前這個笑得一臉無辜的少年。
百里熙對此沒有絲毫反應(yīng),依舊呆呆的看著阿寶。
阿寶見狀也不生氣,反而露出一抹微笑,接著說道:
“聽聞你祖上是一位了不得的人。”
百里熙聞言,臉上這才有了變化,浮現(xiàn)出憧憬之色,不由得喃喃道:
“舜發(fā)于畎畝之中,傅說舉于版筑之間,膠鬲舉于魚鹽之中,管夷吾舉于士,孫叔敖舉于海,百里奚舉于市。”
這段話,出自亞圣孟子的《生于憂患,死于安樂》,這么說來這百里熙就是百里奚的后人。
百里熙與百里奚,讀音居然一樣,看來這百里熙很崇拜自己的這位先祖。
阿寶想到這里,不禁心中大喜,這樣一來他想要做的那件事也不會太難了吧。
百里奚是虞國人。
晉獻公借道伐虢滅了虞國,俘獲百里奚之后,用他做秦穆公夫人出嫁時陪嫁的奴隸送到秦國。
百里奚逃離秦國跑到楚國宛邑。
后入秦做大夫,為秦穆公時賢臣,著名的政治家、思想家。
又稱“五羖大夫”,是秦穆公用五張黑羊皮從市井之中換回的一代名相。
就是在他的輔佐下,秦國才能成為春秋五霸之一。
阿寶不得不重新打量百里熙一眼,然后才說道:
“春秋時期的名人,那大概與我先祖鬼谷子也有些交集。”
“只是我聽聞你這一脈只有你一個后人,你也沒有生得一兒半女。”
“如今你又犯此大錯,余生最好的結(jié)果也就是在這大牢中度過吧。”
“想不到這樣一代名士竟會在你這斷了傳承,可悲可嘆啊!”
說完,阿寶有模有樣的發(fā)出一聲聲哀嘆,時不時還偷偷看向百里熙。
見百里熙露出一臉痛苦之色,阿寶趕忙火上澆油到:
“不過你若是能乖乖聽我的話,我或許可以放你出去。“
”到時候你也能再找個老婆,為百里氏留下香火啊!”
百里熙聽到這一聲聲哀嘆,心中突生一種凄涼之感。
雖然知道阿寶的出現(xiàn),必然帶有目的。
可是“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的道理他也懂。
想著日后若是自己到了下面,面對列祖列宗時的場景!
他頓時只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疼。
而阿寶一番話都也戳在了他的心窩,使得他原本堅定不移的信念在慢慢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