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弱的婦人最終還是喝下了半碗水,梅麗珊收回碗時,她突然抓住梅麗珊的手腕。
“好心的小姐,求求你幫幫我,求求你。”婦人掏出一枚銅質胸章,胸章有些年頭了,有些地方已經被磨平了,不過還是能分辨出上面麥穗形的花紋。婦人將胸章交到梅麗珊手中。
“小姐,麻煩你將這枚胸章交到領主府的戴維斯夫人手里。求求你。”婦人低下頭請求,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這不會是戴維斯夫人認識的人吧!梅麗珊不敢耽誤,將胸章交給了阿蜜莉婭。
阿蜜莉婭拿到胸章后,一眼就認出是是亞澤拉的戴維斯家族的胸章,也是愛德華家族戴維斯夫人的娘家。亞澤拉和薩爾托斯一樣在塔茂河上游地帶,沒有聽到亞澤拉也遭洪水的消息啊!
阿蜜莉婭急忙讓梅麗珊帶路去見見那位婦人,她有種預感,一定有非常不好的事發生了。
“夫人,你還記得我嗎?”雖然時隔多年,阿蜜莉婭還是認出眼前面黃肌瘦的婦人是戴維斯家主的妻子,當年愛德華家族迎親時見過。
“你是愛德華家族的人,我終于見到了。”婦人也認出了阿蜜莉婭,她緊緊地抓著阿蜜莉婭的手,“戴維斯家族完了,所有人都死了!”
婦人說起自己的家族時,眼神恍惚,神色慌張,看似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什么?怎么會這樣?”
“一個月前,我丈夫送我們娘倆回我在貝卡曼的娘家,我從娘家回來后才發現家里所有人都死了,連仆人也沒有幸免。”想起自己和孩子推開門見到的一幕,婦人抱著孩子依然嚇得發抖。“他們是被人殺死的,邪惡的魔法師,一定是他們!”
想起自己丈夫的慘狀,婦人忍不住哭了起來。“他們死前一定受了不小的折磨!我可憐的丈夫一輩子小心謹慎,沒有得罪過人,怎么就落得個這樣的下場啊?”
“為什么我們都沒有收到消息?”這么大的事為什么愛德華家族一點風聲都沒有,連父親都不知道。
“出事后,我和孩子一直住在亞澤拉教會,希望他們可以找出兇手。期間我也寫過信給我丈夫的妹妹,就是小戴維斯夫人,可是都石沉大海。我等了一段時間教會也沒有找出兇手,我只能回貝卡曼娘家。誰知又遇上洪水,只能跟著難民來薩爾托斯。”
“愛德華小姐,我快不行了,求求你們看在我們親家一場的份上,收留我那可憐的兒子。”婦人臉色慘白,看起來的確不怎么好。
“媽媽,媽媽,你不要走,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男孩拉著媽媽的袖子,一下下的抽涕著。
“夫人,先回愛德華府吧!”阿蜜莉婭叫來了兩位圣殿騎士扶起夫人,梅麗珊這才看見夫人的背后一片血肉模糊,傷口早就已經感染流膿了,她為了不讓孩子擔心,一直忍著沒有出聲,現在更是將孩子牢牢攔在身邊,不讓他發現自己后背的傷。魔法和藥水只能加速愈合,并不能消除災痛,傷口面積大,還在雨水里浸泡了很長時間,牧師們也無能為力。
梅麗珊扶她上馬車時偷偷塞了她一瓶酒,輕聲囑咐她可以先用酒擦拭傷口,再上魔法藥水,不過要忍住疼。如果可以止住化膿,也許還能保住命。
婦人走后,梅麗珊雖然很同情她不幸的遭遇,不過還要繼續派水。梅麗珊觀察到災民里除了剛才的婦人,其他人多多少少只是輕傷,不會致死的。水源也是干凈的,應該不會造成瘟疫。這樣梅麗珊也就放心了,不過梅麗珊還是決定要留下來,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幫助這些不幸的人們。
梅麗珊派水時發現在難民中有些人與其他難民不太一樣,倒不是說他們的衣著,而是神態,沒有那種壓抑和麻木,在所有人都喪失希望的同時,唯有他們幾個賊眉鼠眼,探頭探腦的,目光一直盯著那些單獨的小孩子,或是帶著孩子的婦人。之前在被送走的婦人那里,梅麗珊也感受到了這種視線。就是不知道他們想要干什么,八成是拐子。
梅麗珊不動聲色,接著給一個落單的男孩派水,男孩大概八九歲的模樣,戴著一件不合身的兜帽斗篷,將整個人都隱藏在斗篷下,只露出鼻子一下的半張臉。梅麗珊將碗遞到他面前,也不見他來端,他好像在發呆。
“嘿!喝水了!”梅麗珊出言提醒。
男孩顫顫巍巍地伸出他那瘦得只有皮包骨的雙手,小心翼翼地在面前摸索著。梅麗珊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也沒有任何反應。
他是個瞎子,梅麗珊引著他瘦骨嶙峋的一只手摸到了碗,他才雙手捧著碗慢慢地移動到嘴邊仰頭喝了水。
梅麗珊從他手里接過碗,又發現那幾道視線盯著這個男孩看。
梅麗珊從空間戒指里取出一小袋干面包,撕成條喂到他嘴邊。
“張嘴。吃!”梅麗珊靠近他輕聲說。男孩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張開了嘴,吃了面包。
“有人一直在盯著你。”梅麗珊又撕了一片,“不用怕,我會和圣殿騎士打招呼,晚上睡覺的時候一定不要將口鼻露出來,如果有人對你不利你就大叫,盡量搞得動靜大一點。”
“對了,你應該會講話吧!”
“嗯。”男孩小聲地嗯了一聲。
“這可不行,有氣無力的,你多吃點!到時候扯開嗓子叫!你是個男孩子怕什么羞啊!”梅麗珊將剩下的面包乘人不注意悄悄塞到他的斗篷下面,“明天,一定要讓我再見到你哦!”
不能待的太久,會引起懷疑的。梅麗珊隨后又將從克雷德那里搜刮來的面包分給了其他的孩子。同樣提醒了幾個年紀大一點的孩子,或是帶著孩子的婦人。年紀小的孩子梅麗珊只分了面包,沒有跟他們說,她擔心他們一害怕反而打草驚蛇。
下午梅麗珊幫忙派發了硬面包,特地記了那幾個賊眉鼠眼的人。然后分飯給騎士們的時候順便跟哈瓦德隊長說了那幾個人。
“隊長,不會是那伙家伙吧!”其他騎士一聽就有了懷疑對象。
哈瓦德隊長沒說話,但是表情十分凝重。
“梅麗珊小姐,今晚我們都不會離開,您的消息說不定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梅麗珊摸不清頭腦,難道那還是慣犯?
晚上,梅麗珊和阿蜜莉婭坐車回了愛德華城堡。
還沒進去,梅麗珊就看到小窩坐在門口像望夫石一樣等自己。
看到梅麗珊,小窩反而扭頭進去了!
梅麗珊一頭霧水,我的小貓咪怎么啦?怎么還有小情緒了?
梅麗珊跟著小窩回了房間,小窩趴在床上縮成一團,閉著眼睛不看梅麗珊。
“小窩,你怎么啦?”梅麗珊在腦海中同它交流。
小窩沒有回答。
呦呵,第一次發小情緒可不能慣著!梅麗珊對著小窩上下其手,給它撓了個遍。
“我的小貓咪,舒服了嗎?心情好點了嗎?”梅麗珊輕輕撓著小窩的下巴,小窩舒服的喉嚨里“咕嚕咕嚕”的。
“梅麗珊說過很快就回來的,把小窩留在這里一天了,小窩好想你!”小窩委屈地在梅麗珊懷里蹭來蹭去。
“對不起,我的小貓咪,明天我帶你一起去好嗎?”梅麗珊才發現自己竟然忽略了自己的小貓咪,太不應該了。
“這還差不多。”
“對了小窩,跟我去看個人吧!”梅麗珊想起那對不幸的母子,不知道夫人的傷怎么樣了,還是去看看吧。
梅麗珊抱著小窩出門問了女仆,在女仆的帶領下去了她們母子的房間。她們的房間也在三樓,不過中間有不少的路。
梅麗珊到的時候,約瑟芬夫人剛好紅著眼睛出來,娘家出了這么大的事,她大概哭過了。
“謝謝你,梅麗珊,要不是你,我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我這苦命的侄兒和嫂子了。”約瑟芬夫人拉著梅麗珊的手一個勁兒地道謝,“我那哥哥遭遇不幸,我今天才知道!”
約瑟芬夫人一提到哥哥,眼淚就止不住地流。
“夫人,還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夫人哥哥在天上一定不愿意自己的妹妹如此難過的。”
約瑟芬夫人用手怕擦了擦眼淚,向梅麗珊點了點頭,在女仆的攙扶下離開了。
梅麗珊推門進去,婦人躺在床上休息,男孩趴在床邊發呆,克雷德也在。
“夫人好些了嗎?”婦人的臉色還是很蒼白,整個人虛弱無力地躺在床上。
“好多了!”婦人對著梅麗珊笑了笑,“克雷德,可以麻煩你找一件你以前的衣服給你表弟換上好嗎?他擔心我一直沒有換。”
“好的,舅媽。”
婦人對男孩做了個讓他放心的表情。“去吧!這里有這位小姐陪著呢!放心吧!”男孩乖乖跟著克雷德離開了。
“夫人給我看看傷口吧!”婦人一直是側臥,梅麗珊掀開被子,將婦人的衣服撩起來。
“夫人沒有上藥?”傷口還是原來的樣子,發炎的情況更加嚴重了。梅麗珊摸了摸她的額頭,很燙,看來還是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