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宮女知道自己被套路了，連連對著寒楚風(fēng)磕頭，不知道說什么好，只能一直叫著饒命。
寒楚風(fēng)還是不信，打量著陸安珩，問道：“朕倒是想知道，你是如何害得太子殿下，又為何要害他？”
陸安珩正色回答：“我會武功，”此話一出，眾人皆驚詫了，一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會武功。“雖然不是很好，但是掩過眾人耳目鉆到馬車底下是可以的，我混入了東宮，打扮成一個侍女，把蠱毒下到了太子殿下的食物里。至于害他的原因……”
陸安珩皺了一下眉頭，剛準(zhǔn)備說話，那傳話的小太監(jiān)又邁著小碎步上前。
“啟稟皇上，永寧宮來了一個宮女，說有要事稟告。”
“永寧宮？那不是沈妃的地方嗎？傳進來！”寒燼這一出事三番五次地被打擾，寒楚風(fēng)已經(jīng)不耐煩了。
一個眉眼清秀的宮女走了進來，相比之前那位宮女，膽子倒顯得大些，只聽她淡定地說道：“奴婢蕓寧參見皇上。”
“怎么了，沈妃又有何事？”
“回皇上，不是沈妃讓奴婢來的，是奴婢自己偷偷來求見皇上的，奴婢是為了證明，世子是清白的，真正的兇手是沈妃娘娘。”
寒楚風(fēng)聽完，看著跪在底下的四人，冷冷笑著：“好啊，現(xiàn)在兇手又變成沈妃了，是不是過一會兒，又有人為沈妃開脫了啊！”
蕓寧鎮(zhèn)定地開口：“皇上，這是沈妃娘娘用來裝蠱毒的盒子。”只見蕓寧從袖中掏出一個盒子，與裝母蠱的盒子一模一樣。
寒燼這時突然開口了：“皇上，珩兒之前說的話是假的，裝蠱毒的的確是個盒子，她不過是想替我頂罪，還請皇上不要責(zé)怪她。”
寒楚風(fēng)沒有理會他的話，只是繼續(xù)問那宮女：“既然沈妃讓你去辦這件事，你又為什么要背叛她呢？”
蕓寧抬頭，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娘娘她騙了我，她說好要善待我的家人，可是她背地里卻把他們?nèi)細(xì)⒘恕锬锓愿琅菊執(zhí)拥钕氯ビ缹帉m中喝茶，然后把蠱毒下在了太子殿下的茶壺里……至于為什么會在世子的府里發(fā)現(xiàn)母蠱，是因為娘娘在府中安插了眼線……而她，”蕓寧指著那個在角落瑟縮的宮女，緩緩說道：“她是娘娘安插在東宮的眼線！”
這樣一來，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被說通了。
寒楚風(fēng)默不作聲，突然喊道：“去，把沈妃叫來！”
沈妃進來時，已經(jīng)萬念俱灰了。
她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也放棄了掙扎。
“皇上想怎么處置臣妾？”沈妃冷笑道。
“你罪無可恕，理應(yīng)處死！”寒楚風(fēng)冷冷地說道。
沈妃跪下：“任憑皇上發(fā)落。”
待到寒楚風(fēng)把其他人都譴走，只剩下他和沈妃時，他站在了沈妃面前。
“你如實告訴朕，是不是沈淮書安排的？”
沈妃抬頭，眼神略微驚慌。
“不是哥哥，是我自己，不想讓寒弈活下去！”
寒楚風(fēng)忍無可忍，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你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們沈家是什么貨色？他沈淮書以為我真的不敢動他了嗎？你不是一直對自己無法懷孕而耿耿于懷嗎？朕今天就告訴你吧，朕在娶你進宮后，就給你下了藥，你這一輩子都不會有孩子的！”
沈妃癱倒在地上，真正地萬念俱灰了。
“原來……原來如此……”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只是表面上受寵，若不是自己哥哥的手上握著寒楚風(fēng)的把柄，她根本就不會進宮。
她以為，無論如何，他對自己還是有一點眷顧的，卻原來，一直是自己在自欺欺人。
“寒楚風(fēng)，寒弈的蠱毒，已經(jīng)開始擴散了，而你，永遠(yuǎn)也不會等到南垣了，寒楚風(fēng)，我詛咒你，這一輩子，斷子絕孫，皇位旁落，孤獨終老！”她帶著決絕的眼神，突然躥了起來，拼盡全身的力氣，朝著一旁朱紅色的柱子撞去。
大片血跡蔓延出來，臨死前，沈妃依舊沒有瞑目。
寒楚風(fēng)看著朱紅色的宮柱，出神地想著。
這跟柱子上，曾沾染了多少人的血跡，歷朝歷代，數(shù)都數(shù)不清，又有多少人，是帶著恨意，決絕地了結(jié)一生，死不瞑目的。
“來人，將沈妃帶下去，好好安葬吧。”
出了宮門，進了馬車，陸安珩一路上都沒敢去看寒燼的表情。
她也應(yīng)該能夠想到，寒燼此刻的表情，應(yīng)該是陰沉的。
馬車內(nèi)一片寂靜，倆人就這樣并排坐著不說話。
突然馬車晃了一下，陸安珩一個沒坐穩(wěn)，倒在了寒燼懷里。
她尷尬地抬起頭，跟寒燼對視。
一對視，她就愣住了。
寒燼看著她的眼神，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表情當(dāng)然是如預(yù)想中的陰沉，只是那眼神夾雜著一些別的情緒，而她看不懂。
“知道錯了？”寒燼的聲音略微有些低沉。
陸安珩起身從他懷里離開，輕咳了一聲：“對不起世子，安珩知錯了……”
意想之中的責(zé)怪沒有襲來，有的只是頭上那只溫暖的手，輕輕撫摸著她。
“知錯就好，以后，不要再為了我，去做這么冒險的事了。”寒燼嘆了一口氣。
接下來又是一片寂靜，陸安珩偷偷瞄他，發(fā)現(xiàn)他正看著窗外，嘴角微微勾起。
她不知道的是，寒燼在她與寒楚風(fēng)對話時，內(nèi)心便已風(fēng)起云涌。
他沒想到，她竟能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做出如此重大的決定，設(shè)了一個局，把所有罪責(zé)攬到自己身上，雖然漏洞百出，卻足以免他死去。
那蕓寧，是他很早以前便安插在永寧宮中的，他其實早就做好了打算，在重要關(guān)頭讓蕓寧出來，只是陸安珩打亂了他的計劃，好在最后，計劃還是成功了。
他拔掉了寧王府的隱患，重挫了沈家，也在今日，收獲了突如其來的感動。
那一瞬間，心中有對她貿(mào)然行事的生氣，又有莫名的開心。
而陸安珩看著他，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有一些東西，不用開口，她便知道，知道蕓寧是他安排的，知道他知道她的心意。
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