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樂站在那里,身姿挺直,卻難掩眼中的慌亂。他深知自己性格素來倔強(qiáng),認(rèn)定的事情很難輕易改變。眼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一切。對于太皇太后突如其來的出現(xiàn),再到這般維護(hù)眼前之人,他心中并非毫無猜想,只是……只是曾經(jīng)親自看著他在墓穴中入殮,那一幕至今歷歷在目,那棺木落下的沉悶聲響仿佛還在耳畔回響,如今他卻又為何會活生生地出現(xiàn)在此處?
難道這一切從始至終都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只是為了將他引出來,好置他于萬劫不復(fù)之地?司空樂心中疑竇叢生,不禁思緒飄飛,回想起自他離世后的種種過往。他緊咬下唇倒退了一步,手中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袖,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試圖從太皇太后和司空煜的表情中尋找出一絲破綻。
許久之后,他心中的郁結(jié)仿若冰雪消融,釋然之意在心底蔓延開來,與此同時(shí),對方的身份也在這腦海的思索間漸漸明晰。他口中喃喃低語:“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一切竟是針對我精心布下的一場騙局。司空煜啊司空煜,看來我還是小覷你了?!北娙寺劼犓究諛房谥姓f出的這個(gè)名字,皆是一驚。要知道,煜王在兩年前就已薨逝,消息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人盡皆知,如今自家王爺竟稱對方為司空煜,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司空煜見司空樂已然猜出自己的身份,卻并未出言否認(rèn)。司空樂輕嘆一聲,緩緩說道:“我早就察覺你并非真的癡傻,原來你才是我們兄弟當(dāng)中最為聰慧之人,只是你將這一切隱藏得極好。”司空煜聽聞,目光平靜地看向自己的四哥,神色中透著一絲無奈與感慨,輕聲說道:“我亦未曾料到,與四哥再次相見,會是這般劍拔弩張的局面?!?p> 司空樂仰頭大笑,那笑聲中雖有幾分灑脫,卻也更像是對命運(yùn)的一種不甘與倔強(qiáng),他大笑道:“敗在你的手上,我認(rèn)了,只是如今我已無法回頭,既然如此,不如你來陪我,咱們兄弟二人一同上路,到了陰曹地府再續(xù)兄弟之情?!闭f罷,他身形陡然一閃,仿若鬼魅一般,眾人甚至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他已然越過太皇太后,劍鋒直直抵在司空煜的喉嚨之處。
他身后的墨染見此情形,想要出手阻攔,卻已是來不及。然而司空煜神色坦然,沒有絲毫慌亂之色,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四哥,那眼神平靜得如同深不見底的幽潭,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劍鋒一點(diǎn)點(diǎn)靠近自己的咽喉,似是對生死已然看淡,又似是心中有著無比的篤定。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不知從何處飛出一枚暗器,那暗器來勢洶洶,在空中劃過一道凌厲的軌跡,不偏不倚地?fù)糁辛怂究諛返氖滞蟆K究諛分挥X一陣劇痛傳來,手中的劍“哐當(dāng)”一聲,脫手而落。
見此情景,司空樂心中涌起一股絕望,但他畢竟也是個(gè)烈性之人,見此情形竟意圖自裁,可卻又被人眼疾手快地阻攔了下來。隨著這一阻攔,周圍的守軍像是得到了某種信號,紛紛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而司空樂也被打暈過去。司空煜目光朝著打出暗器的方向望去,輕聲道一聲:“多謝了,二哥?!痹谶@兄弟幾人之中,若論起武藝高強(qiáng),二王爺司空昊稱第二,那定是無人敢稱第一。
司空煜這邊只帶了墨染前來,能夠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悄然出手之人,除了他的二哥,眾人心中也便有了答案。只見暗處之人緩緩走出,來到太皇太后跟前,恭敬地說道:“此事已了,祖母孫兒也該離開了。”說完,他朝著司空煜的方向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
此刻,宮門被緩緩打開,皇帝帶著眾人匆匆趕來??吹剿究諛芬殉呻A下囚,被五花大綁起來,自己的祖母也安然無恙,皇帝那顆高懸已久的心才算是緩緩放下。太皇太后緩緩走到司空煜跟前,目光中滿是關(guān)切與疼惜,輕聲說道:“孩子,苦了你了?!?p> 司空煜因戴著面具,無人能夠看到他此刻面具背后的神情,只見他只是輕輕地?fù)u了搖頭,緊接著身子一軟,竟直直地暈了過去。身后的墨染見狀,焦急地喊道:“主人,主人你一定要挺住,我這就帶你回去?!碧侍笠姶饲榫埃唤P(guān)切地問道:“這是怎么回事?快,快傳太醫(yī),先將人送到哀家的寢殿去。”眾人聽了太皇太后之言,當(dāng)下便將司空煜抬走。
皇帝見狀,便命人先將司空樂收押起來,又差人去收拾這宮中的殘局,而后自己也跟著眾人前往太皇太后的宮中。此時(shí)他心中滿是疑問,諸多疑惑在心中纏繞,亟待解開。
來到太皇太后宮中,眾人小心翼翼地將司空煜放到床榻之上。那太醫(yī)為了便于診治,本想先將司空煜所戴面具摘下,卻不想被墨染伸手?jǐn)r住。墨染一臉肅穆地說道:“還請保留我家主人的最后一絲體面,我家主人不想有人瞧見他如今的模樣?!碧t(yī)見此情形,便又將目光投向太皇太后,只見太皇太后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太醫(yī)這才緩緩動手。
太皇太后看向墨染,眼中滿是疑惑與關(guān)切,輕聲問道:“這些年來,他究竟經(jīng)歷了何事?你且細(xì)細(xì)說來?!?p> 墨染垂下雙眸,緩緩開口道:“只能告訴您當(dāng)初我們救走主人之后,主人本就受傷不輕,那傷口雖經(jīng)救治卻極為痊愈,之后又遭受重創(chuàng),一直便昏迷著,這一睡便是數(shù)月之久。數(shù)月前,主人才悠悠轉(zhuǎn)醒,可之前的大火焚毀了主人的容貌,主人性子高傲,從此便一直戴著面具,不愿見人。而且,他雙腿因昏睡過久,醒來之后竟無法行走,如今只能靠坐輪椅行動。
主人醒來后,未曾忘卻與您的約定,便不顧自身安危,殫精竭慮地開始布置一切,整日操勞,這才過度勞累而暈倒,至于其他細(xì)節(jié),實(shí)在難以相告,還請您見諒?!?p> 太皇太后雖心中仍有諸多疑慮,但根據(jù)墨染所言,她心中也大致猜到了些許。她深知這些年自己的孫兒在外歷經(jīng)了無數(shù)的艱難險(xiǎn)阻,吃了多少苦頭,遭受了多少算計(jì),可他依舊未曾忘記當(dāng)初對自己的承諾,而且還做得這般出色。想到此處,太皇太后不禁眼眶濕潤,眼中隱隱有淚花閃爍,透著一絲哽咽。恰在此時(shí),皇帝也匆匆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