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原來在這,真是讓姐姐好找。”
一個嬌媚的聲音穿過叢叢花林,飛過涼亭,傳到了風輕云耳中。
風輕云蹙眉。
姐姐?一聽就知道來著不懷好意。
過了幾息,一個妙齡女子走過木橋,站在了她面前。
那女子面如其聲,長得確實也嬌媚不已。淡紫色的寬袖紗裙,梳了一個飛仙髻,發髻上斜斜插著一枚閃著紫光的水晶流蘇,流蘇在陽光下閃著微光。她面容柔美,畫了一個梨花裝,額間一點梨花,美麗動人,仍是一個男子見了,都會為之傾心。
如果說風輕云是豪放熾熱的美,那么這女子就是妖嬈嬌媚的美,那是一般男子都會偏向的美麗。
風輕云認識她。她是薛丞相的大女兒薛彩,在京城是個有名的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說不定在某些方面連景嶸也比不上她。
風輕云不喜歡她,因為她和她有過節。
薛彩喜歡景嶸。出于女人的嫉妒心,薛彩出出針對風輕云。風輕云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兩人時常爭論,有時激烈的需要陛下出面才能制止。
現在這個薛彩來找自己,究竟干什么?
風輕云陪了一臉虛偽的笑容。
“姐姐來早我做什么?冤家路窄的,不會你也是來這避嫌?”
“我避什么嫌?”薛彩掩唇一笑,那掩唇的姿態,都像極了古畫中走出來的一樣,優美動人:“那些夫人說的可都是永景王和王妃,哪怕我再好,也沾不上半點邊,不過聽著,確實不是個滋味。”
“有事快說。”薛彩說得云里霧里,風輕云不喜歡這樣拐彎抹角的。
“也沒什么事。”薛彩自顧自地在她面前坐下,給彼此都倒了杯茶:“今日見妹妹一劍舞,當真精彩。”說著,便喝了口茶。
“我還以為妹妹除了劍舞什么也不會,原來煮茶功夫卻一絕,這茶,當真好喝。”薛彩贊嘆道。
從她的眉眼間,風輕云似乎都能看出虛偽。
風輕云冷冷一笑:“我煮的茶,自認為第二,沒人敢為第一。”風輕云說得尤為自信,或許她就是這么自信,或許她在薛彩面前,連謙卑的話都懶得說了。
風輕云自飲一杯,末了,冷然下了逐客令:“你若是沒事,就走吧。閑適之時不多,你別再浪費我時辰了。”
“你說得哪里話,沒事我會來找你?”薛彩聞言,并沒有生氣,反而從懷間哪出一個紫檀木方盒,方盒小巧,也不知道里面裝了什么。
“你這是做什么?”風輕云瞟了她一眼,然后又自斟自飲。
“這是從西域帶來的香料,可香了,聽說聞了可以……”說著,薛彩打開了木盒。
奇異的芳香撲鼻而來,這種味道,說不清道不明,只是,風輕云聞了……忽然覺得天旋地轉。
不好,香有問題。
風輕云豁然察覺,從長袖中滑出墨魂,咔地一聲拔出藏在墨魂中的刀。
“你干什么!”風輕云將劍抵在薛彩的脖頸處。
然而薛彩笑得燦爛,就像……一朵腐爛的花。
薛彩不懼那劍,依然笑。
她不覺得風輕云能殺了自己,因為風輕云已是站立不穩。
薛彩一把將墨魂奪了過來。
“放下它!”風輕云怒吼,可是頭暈,全身無力,連聲音也衰弱無比。
風輕云跌坐在地上,想爬起來,可是怎么也爬不起來。
這次,竟然是自己失算了,而且輸得還這么丟人。
薛彩是要干什么?她這么膽大,敢對自己下藥,若是查了出來,她絕對是吃不了兜著走的。
風輕云疑惑不解。
昏沉之際,薛彩一把將她拖起,將墨魂架子脖子上。
薛彩出手,點了她的穴道,讓她上半身無法動彈。
沒想到,這個薛彩,也是個會武功的人。她到底有什么秘密,這明顯的劫持,到底所為何事?
“你喝的那杯茶有問題。”薛彩笑著道。
風輕云不言,但心下卻冷然。茶是自己煮的,是斷然沒有問題的,那么,薛彩剛剛在下藥的時候,自己進沒有發現,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手速和障眼法?
“知道我為什么要這樣做么?”薛彩一邊架著她,一邊走著。
風輕云依舊高傲不言。
“因為你的丈夫。”
景嶸?風輕云深吸一口氣。
景嶸,又怎么了?是舊傷復發,還是出了什么危險?
自己今日,總感覺會出什么問題……
“他……又怎么了?”風輕云盡量讓自己冷靜,說得,漠不關心。
“他……呵呵。”薛彩冷笑:“帶禁軍包圍我丞相府,只可惜,這么久了還沒回來,怕是已經……被丞相府兵,射殺了吧。”
“呵呵。”薛彩掩唇:“他的尸體,應該已在城墻上掛著吧。”
風輕云咬著唇,臉色一片煞白。
“你擔心他,對么?”
風輕云突然覺得恐慌。
帶禁軍包圍丞相府,這若非陛下受命根本就不可能。她忽然想起景嶸走之前和她說的要去辦一件非他不可辦的事,那么,包圍丞相府一事,就是他和陛下暗中謀劃的計謀了。
丞相位高權重,連陛下都頗為忌憚。那么,這賞菊宴就是一個陛下和景嶸連手設下的一個局,誅殺權臣,抄其家室的局。
或者說,這是陛下和臣子之間的博弈。
薛丞相,現在在賞菊宴上,怕是也將刀抵在陛下或皇后的脖子上了吧。
而自己,無非就是他們牽制景嶸的棋子。
風輕云全想明白了。
又是她討厭的權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