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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宋

第四十三章 打算

朗宋 王浮白 2863 2019-08-29 20:31:33

  伴隨著雞鳴犬吠聲,王然悠悠轉(zhuǎn)醒,左右打量一番,卻不見李瑾兒和李宗瑜的身影,只見四周土墼為墻,架宇其上,茅草覆頂,看來是間茅屋,屋內(nèi)陳設(shè)簡陋,除了自己躺著的這張床,和床邊一張小杌子,別無他物。

  王然勉強(qiáng)撐起身體從床上坐起來,傷口被扯的生疼,低頭看發(fā)現(xiàn)自己上身赤裸,只有右胸前斜包著一塊粗布,布上一團(tuán)血跡。想張口叫人,卻發(fā)現(xiàn)咽喉干澀,一使勁又扯到了傷口,疼的他滿頭大汗。

  門忽然被推開,李瑾兒端著個碗走了進(jìn)來,后面還跟著端了盆水的李宗瑜。李瑾兒見王然精赤著上身坐在床上,俏臉微紅,旋即又急道:“你坐起來干嘛,要是把傷口又扯開了怎么辦,趕緊躺下。”說罷趕緊把碗放在杌子上要來扶王然,又覺得有些難為情,就瞪了李宗瑜一眼,李宗瑜便放下盆扶著王然斜靠在床上。

  “這是哪兒?”王然有氣無力道,聲音嘶啞。

  “梓潼縣晉柏村,綿州境內(nèi),昨天我們收拾了那幾個侍衛(wèi)后回來見你昏迷不醒,就帶你找到這兒來了。”李宗瑜道。

  李瑾兒見王然還要張口,趕緊厲色道:“別說話,有力氣了再啰嗦。”又瞪了李宗瑜一眼:“趕緊給他換藥。”

  李宗瑜翻個白眼,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把王然胸前的布揭開,見傷口又有些往外滲血,便拿布去擦拭,頗為粗暴的手法讓王然直吸冷氣,心里嘀咕我什么時候得罪他了不成?

  李瑾兒見狀急道:“你輕點(diǎn)啊。”說完猶不放心,一把推開李宗瑜,掏出手帕親自給王然擦拭傷口。

  李宗瑜滿臉無奈,委屈道:“這點(diǎn)小傷,看把你急的,我也受傷了,怎么沒見你心疼下我呢?”

  李瑾兒察覺李宗瑜話里的揶揄,臉上泛起一絲羞澀,但又故作鎮(zhèn)定道:“傷哪了?昨日怎么不說?”

  “吶。”李宗瑜伸出手,故作可憐道:“昨日為了給王七報仇,手都打腫了。”見李瑾兒勃然色變,眼中殺氣四溢,又趕緊諂笑道:“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

  李瑾兒輕輕撒了些金瘡藥在王然的傷口上,又拿過一條布將傷口包扎好,才舒口氣,端那碗粥起來遞給李宗瑜道:“喂他,輕點(diǎn)。”

  李宗瑜不情不愿的接過碗喂王然吃粥,手上雖然不再沒輕沒重,嘴卻沒個休止:“哎呀,王七你真是好福氣啊,你是不知道昨天瑾兒見你昏過去了有多著急,車都差點(diǎn)被她趕散架了,找到這兒后又衣不解帶的照顧你了半宿,我可從沒見她這么關(guān)心別人,真是女大不……”

  “嗯?”身后穿來李瑾兒滿含威脅的冷哼,李宗瑜這才改口:“女大十八變啊,都學(xué)會照顧人了。”

  王然聞言心里一暖,原本沉郁的情緒也被沖淡了。

  吃完粥王然身上也漸漸有了力氣,便輕聲問道:“追兵都解決了?有活口么?”

  李宗瑜這才正色道:“沒有,我跟瑾兒當(dāng)時都怒火中燒,下手便狠辣了些,那些侍衛(wèi)也都是以命相搏,不死不休的架勢。不過只有五個侍衛(wèi)追了過來,還有一個不知所蹤了。”

  王然黯然道:“抱歉,是我判斷有誤,導(dǎo)致齊元振身死,害你們白費(fèi)這么些功夫。”

  “不必介懷,計劃是我們一起擬定的,怎么會賴你一人。而且誰能料到,那些侍衛(wèi)會毫不顧忌齊元振的性命呢。”李宗瑜雖然心里也有些失落,但他本身性格豁達(dá),倒是很快就看開了。

  “我覺得他們故意滅口的可能性要大些,齊元振說他知道王繼恩一些見不得人的秘密,王繼恩派給他侍衛(wèi)既是要保護(hù)他,另外應(yīng)該也有監(jiān)視的意思。”王然冷靜判斷道。

  “齊元振死之前還說什么沒?”李瑾兒問道。

  王然輕嘆口氣,把他昨日昏過去前與齊元振的對話復(fù)述了一邊,然后道:“他死之前神志已經(jīng)不清,說的話也都是胡言亂語,我有些琢磨不透。”

  “師父?你問他為什么要害你師父,他卻說他的師父對他如何不好?”李宗瑜也是疑惑不解,想了片刻后他忽然眉頭緊蹙,問道:“王七你師父是做什么的?”

  “郎中,而且醫(yī)術(shù)十分精湛,被人稱為回春圣手。”王然回道。

  李宗瑜眼睛一亮,恍然道:“這就對了,你知道齊元振以前是做什么的么?”李瑾兒踢他一腳,斥道:“有話直說,什么時候了還賣關(guān)子!”

  李宗瑜只好自問自答:“醫(yī)工,上次回東京我托人打探了他的背景,前幾日家中來信說,他是太平興國五年突然被擢為陳留縣主簿的,在那之前他只是太醫(yī)局的一個小醫(yī)工,所以……”

  “所以他口中的師父,可能就是我?guī)煾竿踔纱ǎ鋵?shí)算是我的……師兄。”王然雖然不想接受,但也知道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繼續(xù)道:“這就對上了,小翠姐說我是太平興國四年冬至那天生的,齊元振又說是我害了師父和小翠姐,所以他是因?yàn)槲页鲑u了師父,導(dǎo)致師父帶我到蜀中避禍,然后他又被調(diào)至永康縣任縣令,發(fā)現(xiàn)了我們的蹤跡,才引人圍攻草廬滅殺我們。”所以我究竟是誰?我的父母又是何人?

  “這么說來,你的身份應(yīng)該十分不簡單,齊元振靠出賣你們,就能從一個小醫(yī)工擢升為博買務(wù)司使。”李宗瑜凝重道。

  李瑾兒見王然滿面悲楚,不知為何心里也十分難受,便安慰道:“你別太過自責(zé),被那等狼心狗肺之人算計,又不是你的原因。”

  王然心中升起一絲暖意,微微頷首道:“嗯,我要更應(yīng)該振作才是,齊元振不僅害了我?guī)煾负托〈浣悖业锏乃勒f不定也與他有關(guān)系,現(xiàn)在他雖然死了,他背后那些人或許還活著,我也要好好活著,查清真相,把那些罪歸禍?zhǔn)锥季境鰜恚瑸槲腋改笌熃銏蟪穑 ?p>  李宗瑜也振奮道:“是啊,齊元振死了,王繼恩不還活著么,咱們也去把他綁了,問問他為什么要害你,同伙還有誰,然后咱們一個個找上門去報仇,讓他們都罪有應(yīng)得。”

  “嗯嗯。”李瑾兒也點(diǎn)頭應(yīng)和。

  看著李氏兄妹同仇敵愾的樣子,王然如沐春風(fēng),心里滿是感動。

  感動過后,還是要面對現(xiàn)實(shí),王然道:“接下來你們有何打算?你也說過王繼恩為人謹(jǐn)慎多疑,身邊防備遠(yuǎn)勝齊元振,若想綁他恐怕難如登天吧。”王繼恩位高權(quán)重,又手握重兵,對付他可比對付齊元振要困難太多了。

  李宗瑜一下泄了氣,沉吟片刻道:“我們準(zhǔn)備先回東京,對付他這種權(quán)貴,僅靠刺殺恐難成事,還是得從廟堂入手,只有想辦法將其打落凡塵,才能手刃之。”然后又凝重道:“而且我們家里好像也出了些事,娘親來信讓我們盡快回去一趟。”

  “你跟我們一起去東京吧,解決完家里的事情,我們再一起想辦法找王繼恩報仇。”李瑾兒柔聲道。

  王然左思右想一會兒,輕輕搖頭道:“我想先回成都一趟,有些不放心九娘姐姐他們。”

  “你怕義軍攻打成都,林姨他們會遭禍?”李瑾兒立即洞察了王然的心思,卻不認(rèn)可他的選擇,沉聲道:“打仗是千軍萬馬的博弈,你一個人能起什么作用?本事不大卻總好逞勇。”

  “多個人總能多些辦法的,而且如果義軍成功奪城,我也可以拜托王大哥幫忙照拂他們一二。”王然堅(jiān)定道。

  相處了兩個多月,李瑾兒也知道他就是這個性子,總是會想盡辦法幫助對他好的人,而且還十分拗強(qiáng),只好放棄勸說,但還是忍不住提醒道:“那你要保證只會守著林姨他們,千萬別不知死活的想去幫反軍奪城。”

  王然神情一滯,怎么她對別的事都懵懵懂懂,猜我的心思卻總能一語中的,王然本不愿欺騙李瑾兒,便想試試說服她,但看她眼中滿是懇切,心中既感動又不忍,只好頷首道:“嗯,我答應(yīng)你,回成都只守著王家茶坊,一旦能確保他們的安全,我就動身去東京找你們。”

  李瑾兒松了口氣,又覺得自己剛剛的樣子有些羞人,便故作嬌蠻道:“我可不是關(guān)心你,你還欠我一個人情呢,到時候?qū)Ω锻趵^恩也需要你的陰謀詭計,所以你現(xiàn)在可還不能死。”

  王然趕緊點(diǎn)頭稱是,心里卻樂不可支。李宗瑜也是一臉揶揄,卻又覺得有些酸酸的,有種女兒被混小子拐走的感覺。

王浮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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