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屏幕上呈現出紅色的字體，是隨機組織成的考試隊伍名單，三個學員一臺考試車，每臺車配一個考官，林海卿排到第三路段。

　　路考途中由于過分緊張，導致熄了一次火，被扣了十分，所幸路考滿九十分就算及格，林海卿的科目三總算有驚無險地過關了。

　　下了車，她邀功似的拿起電話給蕭總送去了喜報，雖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林海卿能想象出電話那頭的他彎起的唇角，以及唇角邊的一粒小漩渦。

　　她興高采烈地回到大部隊，隱約聽到遠處的綠帽王口中罵罵咧咧著，顧莫聰在旁邊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這情況，海卿猜測他的科三肯定掛了。

　　林海卿好奇地看過去，顧莫聰也用眼尾斜視過來。

　　怎么說也算是并肩作戰了一個月，通過科目三意味著駕照即將到手，按照慣例，晚上得和駕友們好好聚一聚。

　　以教練為中心，學員集資在飯店擺了一桌子酒菜。席間得知綠帽王并非她所想的那樣沒有通過考試，這讓林海卿感到意外。

　　推杯換盞幾圈下來，半數以上的學員已醉得不知身在何處。女孩們象征性地喝了點啤酒助興，聽喝高了的教練和男學員高聲地相互吹捧，幾個女孩子笑得東倒西歪。

　　一向活躍的綠帽王這晚一反常態，萎靡不振地自顧飲了許多酒，顧莫聰時不時地勸他少喝點。

　　蕭一塵今晚得加班，海卿也不必早早回去，索性等大家一起散場。

　　終于等到散席，海卿看了一下時間，驚覺已是晚上十點。

　　深夜的萱城依舊燈火通明，是個不折不扣的不夜城。

　　街上有幾個零散的宿醉之人，游蕩在城市的中心，像孤魂野鬼。

　　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林海卿回眸，看到身后不遠處，顧莫聰攙著綠帽王踉踉蹌蹌地晃著。

　　雖然只有十幾米遠的距離，但他們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

　　海卿假裝沒看到，加快了步伐。

　　身后傳來的劇烈嘔吐聲打亂了她的腳步，不由地慢了下來。

　　林海卿回眸，路燈下，綠帽王的表情痛苦猙獰。

　　他吐完后癱坐在花臺上，顧莫聰試圖拉他起來。

　　“你評評理，她是不是眼瞎？”綠帽王喘著大氣叫囂。

　　顧莫聰在一旁附和。

　　林海卿以為他在咒罵她的冷漠，直接頓住了腳步，轉身看過去。

　　“本尊哪里比不上那個娘娘腔？她就這樣移情別戀？她瞎了！”

　　“是，她不值得。”顧莫聰安撫道。

　　“本尊為了她把自己折磨成這幅鬼樣子，三個月瘦了十七斤！”

　　林海卿這才知道綠帽王身材瘦削的原因，原來真的是被女朋友綠了。

　　怪不得別人叫他綠帽王時，他的反應很淡……

　　“傻叉一樣，天天頂個綠帽子讓人嘲弄，就是為了打醒自己！”

　　路燈下的顧莫聰半蹲著，五官藏在陰影中，看不出表情。他的胸腔因為替兄弟感到不平而微微起伏著，兩秒后，那張萬年不變的厭世臉換上了嫌惡的表情，沖著女孩的方向轉過來：“戲看夠了？”

　　被顧莫聰呵斥一聲，林海卿轉過身去，打算中止這場冷眼旁觀。

　　可是，綠帽王突然悶聲哭了出來，撕心裂肺般，隨后便是更加劇烈的出酒聲。

　　林海卿做不到繼續保持無動于衷，念及相識一場，她折回綠帽王身邊，也懶得注意顧莫聰眼里的警告意味，遞來一片撕開了的濕巾紙：“擦擦吧。”

　　綠帽王接住，拭去嘴角的酒漬：“謝謝。”

　　顧莫聰聞到了濕巾紙散發的綠茶香氣，饒有深意地勾了勾唇角：呵，綠茶。

　　林海卿能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蔑視，兩人冷漠地對視著。

　　“哎，你也是女的，你給我分析分析。你們女的都喜歡那種娘里娘氣的小白臉？”綠帽王不甘心，激動地扯住了林海卿的手腕。

　　“放開！”她像是被蜜蜂蜇了一下，花容驟然失色，快速地縮回手。

　　前一秒送紙巾，下一秒甩臉子，欲拒還迎？顧莫聰的鄙夷仿佛能從鼻子里自行發出聲音來。

　　綠帽王被一向舉止斯文的林海卿嚇到，呆滯了半晌，酒勁上頭的他有些冥頑不靈：“你是覺得我活該？”

　　“我什么都沒說。”林海卿退了一步，說完便走到了路邊，揮手搭上了一輛計程車。

　　顧莫聰指著林海卿離去的方向，對著綠帽王開啟碎碎念的教育模式：“看到沒，就那種女的，以后見到要繞著道走，省得濺一身泥，我算是見識到了！”

　　“哈哈哈，那個梁什么的還纏著你呢？”想起哥們的遭遇，綠帽王突然幸災樂禍起來。

　　“別提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各種攔路堵截，家常便飯。剛才那女的和梁景詩是姐妹，她也不是什么好姑娘。”顧莫聰咬牙切齒道，拳頭下意識緊了緊。

　　那個時候的他并不知道日后會有“真香”的一天。

　　“是嗎？她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誒。”綠帽王瞇著眼，仿佛前一秒還在為前女友痛哭流涕的那個人不是他。

　　“你前邊那位不就是這種白蓮花類型？醒醒吧少年！”顧莫聰恨鐵不成鋼道。

　　回到水韻之都，海卿躡手躡腳地走進客廳，冷不丁地對上了一雙審視的眼睛。

　　蕭一塵放下書，緩緩起身，表情凝重：“怎么這么晚？”

　　“我----”

　　她剛想解釋，額頭迎上一記爆栗，蕭一塵居高臨下地湊近，在她臉頰的邊緣嗅了嗅：“夜不歸宿加喝酒，你學壞了啊。”

　　海卿倒退半步，臉皮因為緊張而微微泛出淡淡的粉，支支吾吾道：“什、么夜不歸宿，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蕭一塵瞇著眼，“這么晚才到家，你好意思說？”

　　“人家今天可是一把過，駕照已經在向我招手了。所以就和大家一起慶祝一下啊！”她仰著臉，得意地看著他，拒不認錯。

　　他故作深沉，雙臂抱懷，“這樣啊，你是在提醒我，如果以后在路上碰見開著車的你，我得百米加速地逃走了？”

　　“蕭、一、塵！”她嬌嗔道，揚起細小的拳頭做出要打他的假動作。

　　他抬起掌心把她的拳頭面按了下去，朝洗手間的方向指了指，“快洗洗睡吧，明天還得去文育園上課。”

　　她認同地點點頭，踢掉了鞋子，換上蕭一塵不知從哪兒買來的幼稚至極的卡通拖鞋。

　　海卿洗漱好走出來，看到蕭一塵還在臥室里低頭回信息。他講解題目或者處理工作的時候常常一副專注入神的樣子，看上去極具吸引力。

　　她的心跳不由地亂了節奏。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林海卿終于練會了如何與他波瀾不驚地對視。盡管小心提防，仍然時不時地被蕭總撩得五迷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