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立本小明一起去老師辦公室，快到門口，小明加快走，先進屋。游老師不在啊。立本進屋，賈老師把臉朝著窗戶，看外邊，立本問：游老師呢？賈老師冷淡地說：回家了吧。

　　校園一群孩子推搡小萍。小萍每天晚點走，避開人。今天她要上廁所，她一天里很少出去，怕上高臺，怕人們嘲笑她。她在家也很少去廁所，她怕小五經過時眼睛賊溜溜的往里看，而且還故意咳嗽。她平時盡量少喝水。

　　她被人推倒在地，一圈人胡亂踢，又往里吐唾沫。小全曲文在那費勁勸阻，攔也攔不住。小武想上前幫忙，小文不讓，拉著。

　　立本扳開一個個肩膀，推走湊得近的人，“干什么？怎么亂打人！”

　　“她偷東西。”

　　“偷啥了？”

　　“他媽，偷人。”小高說。

　　“盡胡說。”立本拉小萍走。

　　“瘸子也要哇。”

　　“誰說的？”立本停下，回頭。

　　人們退潮般往一個方向跑了。“歐，歐，歐勢，歐勢……”幾個淘氣的小子喊叫。

　　白老師從辦公室出來——小明在她辦公室掃地呢。她站樓門前看半天。她認識小萍，認識小萍的家人、親人。小萍的臉兒比春麗好看，要是腿沒問題，得有多少男孩兒追求她呀，能聽到多少好話呀。

　　立本說曉宇和小家，你們干什么呢，就在一邊看熱鬧？

　　往回走，立本、小家、小寧在前面，小全幾個人在后邊，小萍在中間走。她想快走，怕影響人家正常走。快走也不行，走得難堪，又怕人在后邊笑話她。她回過頭，讓幾個男生前邊走，她在后邊。小全讓后邊的都上前面去了。老人講，善良，就是當你有優勢的時候，對別人好一些。

　　小光在院子里捉螞蟻，螞蟻進他們家了。

　　發現“散兵游勇”有一條線路，找了一大溜兒，“挖地三尺也要找到老巢。”

　　小林在院門口站下，說：別抓，有螞蟻就沒有老蟑了。小光說螞蟻比老蟑更可恨。

　　倆人一起找。小林拿根釘子，見著就扎。

　　小全送小萍進了家。

　　立本往下邊去，到游老師家。小勤和關建在游老師家的園子兩頭，各自摘豆角呢。這是后種的豆角，新綠，如爬山虎入秋長勢正盛。

　　立本剛才和人爭吵，嗓子都沙啞了，和老師商量一下課的內容，沒有多說話就回家了。

　　大楊樹上的葉子像小鈴鐺，不出聲震蕩。立本用手拍樹干，聽聲響沉沉的。

　　小孩子們說大樹上有鳥，那么多，一窩……

　　沒有窩，這樹沒有……

　　大人說，這兒人多的地方不能有。小孩說有壞人就更沒有。

　　.

　　立本和小全說去南河，小全說騎車吧。幾個同學都要去。老曲爺帶著曲文。

　　老曲爺說，一個班，就是一個小社會。將來，走出去，到更大的地方，了解更大的社會。將來能到世界各個角落，了解更多的人，了解社會風俗習慣。從小到大，從大到小，看懂了，人就通達啦。

　　過橋，橋下流水回環，老曲爺說，人要沉穩，像石頭一樣。

　　曲文說小萍受欺負，說這女同學太可憐。姥爺說，沒有自我保護能力，很危險。如果是人們都爭的對象，更危險。

　　放下車子，沿著河走。

　　水比以前高了。

　　深了，看不見底兒了。

　　樹變色了，比別處早啊。

　　水稠了。像有一層皮兒。像豆漿煮熟了，像糨被褥的……

　　水往起鼓了……

　　好幾種顏色……

　　老曲爺說，天好，好看，色彩豐富啊。

　　天空晴啊，有一點云絲，曲文說像趕蚊子的拂塵——姥爺的是黑色的——云飄絲是白的……

　　刮風了，風有聲，靜息去聽，能聽到。老曲爺說，那是春天來的風往回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