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瑜回了次間,想著剛剛康熙昏昏欲睡的樣子,不太像一般的困倦,倒像是精神不濟,瞧著著實萎靡。
“把梁李德全叫進來。”景瑜道。
隨后,李德全隨月瑤進來,膝地行了跪禮。
“請問李公公,皇上這幾日是不是有點嗜睡?”景瑜問道。
“回小主,可不是呢!前幾日過午時候,竟趴在桌上睡的不省人事。皇上操勞三藩事物接連幾日休息不好也是常有的事,卻從未這般情狀,奴婢著急想上前看看,卻被衛貴人給擋住了!”李德全委屈兮兮的道。
“衛貴人?”景瑜不解,道:“琳瑯妹妹去了乾清宮?”
“小主與衛貴人親如姐妹,原來也不知道。珍貴人采晨露做的果茶,很合皇上胃口,安嬪娘娘才吩咐珍貴人隔三差五的送去。那日說是珍貴人身子不適,托衛貴人前去。”李德全道。
榛兒視琳瑯為對頭,見了面連招呼都不想打一個,怎會將面圣這樣的好機會托付給琳瑯?
“有沒有找太醫看看?”景瑜又問。
李德全搖搖手,眼神狡秘,似有所指,道:“佳人在側,紅袖添香,誰敢多事!”
是了,景瑜對上號,聽說那日宜嬪氣沖沖的從乾清宮回去,是因皇上午后臨幸了個宮女。
原來不是宮女,是琳瑯。
只是那日過后見過,卻也未曾聽她說起。
“好,下去吧。”她道:“皇上既已睡下了,你就先到對面偏房休息會子,等到二更守夜不遲。”說著,吩咐鈴蘭帶他去了偏房。
李德全甩了袖子跪安,留下兩個小太監先行守著。
這日清晨,康熙起的很早,景瑜聽著動靜,自不能繼續安寢,起床侍奉穿衣。
指尖旋回,衣扣輕合。
康熙收起微揚的脖頸,轉回身去,輕揚手臂,由著她為他系上綴青金石東珠朝帶,道:“明日是胤禛生辰,貴妃和安嬪早先便準備在翊坤宮備宴,你可要去?”
“回皇上,奴婢是胤禛的生母,自是要去的。”她道。
“嗯。”康熙道。
之所以問問,許是因她先前每次去都少不得被冷嘲熱諷,且傳的人盡皆知。連宮女私下也嘲笑她送的東西寒酸。
“奴婢和榮嬪娘娘為胤禛準備了一幅百福圖。”景瑜道。
“你是他嫡親的額娘,送什么都好,其他無須在意。”康熙道。
有康熙這句話,景瑜感到無比暖心。
這話若放在別人說,許只是勸慰,但康熙一語既出,便說明他對她做法持肯定態度。先前諷刺嘲笑的人,在康熙眼中自然也成了多事之舉。
“謝皇上體諒。”她道。
送走康熙,過了沒多會兒,送去造辦處裝裱的百福圖就被送到了長春宮主殿。榮嬪叫冬青來請景瑜過去看看。
此圖繡的時候尚看不出多大幅,但裝裱之后就顯得大氣凌然。
全圖近三米見長,一米開外見寬,姿態形象各異的鑾金“福”字共百個,躍然藏青布底之上,貴而不俗。
最為巧妙的是,這“福”字的造型皆是選自漢唐以來近百位書法名家之作,要問如何得來,有腦海中的百貨商場,可以度娘尋了底圖打印出來用,根本不用現找人書寫,再方便不過。
不過這些榮嬪是不知道的,只見她笑靨如花,甚為滿意。要知道長春宮冷清這么多年,確實拿不出什么好東西,這次至少不會被人當面嘲笑到臉上去。
次日宴席之前,蕙云、慧春二人抬著裱好的匾框送往翊坤宮院內一角候著。
待到宴席開始之時,宜嬪和安嬪說笑著,僖嬪、敬嬪也紛紛打趣兒說要瞧瞧眾妃送的賀禮。
四皇子比起皇長子胤褆、太子的地位不顯眼,但眾人可都是看的貴妃的顏面送禮,誰也不敢怠慢,不說荷包,也是好生放血。
禮物一個比一個少見,一個比一個貴重,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輪到長春宮,首先側目的便是榛兒。
與貴妃交好的端嬪,早就心懷拿她們長春宮尋開心的念頭,撇唇笑道:“德貴人今年制了肚兜還是靴襪呀?”
禧嬪(赫舍里氏)撲哧笑出聲,掩唇道:“姐姐就不知了,長春宮讓人抬了大匾額來,這回搞了個大物件。”
這么一說,又是引得一陣哄笑,就連宮妃后面候著的宮女,都竊竊私語:“今年是要揚眉吐氣嗎?未免使力過度了些,以為送一車棉花要比一個冬瓜好看些,哪知更費功夫!”
哄笑聲此起彼伏,直到東西被抬到前面來。
框架是上好的金絲楠木,禧嬪以為看錯了,近前摸了摸,道:“框子不錯。”
眾人皆知,框架是托造辦處去做,但沒個大價錢送出去,那幫子人也只會尋了些普通木材應付。
而這金絲楠木是寸木寸金,上好的都用作乾清宮或是行宮別院,很少拿出來私用。
“掀開看看吧。”不知誰說著,蕙云和慧春便將明黃色錦緞拉下來。
這字好生稀奇,在座的不少詩書造詣深厚,一看就知手筆絕非凡流。
哪里找的到這樣多的好樣子,又是誰給寫的?就算現找,沒個一年兩載也找不全啊。
這百福圖,倒是有點意思。
起哄喝倒彩的漸漸少了起來。
“繡幾個字而已,有什么稀奇的。”僖嬪不屑的道。
“字還行,但繡工粗手蹩腳,沒什么價值。”有人附和道。
郭貴人聽不過,特意揚聲道:“這字用的什么材質啊?”
聽著家妹說話,宜嬪上前去瞧瞧,才驚問:“這字是金的?”
這一下子,又引人上前研究,見絲絲縷縷,果然全是足金。
這下子都沸騰了,無不贊嘆長春宮的最是獨特。
榛兒和禧嬪臉色一陣子白一陣子黑,悻悻的磕著瓜子兒,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卻是覺得索然無味。
億達百貨商場有金貨柜臺,找金子很容易,倒是托人出去造成金線廢了番功夫。
好在古代的京城,找到最優秀的匠人把它們做成金線并不算難。
眾人眼中的異樣之色仿佛已經呼之欲出,這個久不蒙圣恩的悶罐子榮嬪,還有那窮挫失寵貴人,也能如此大手筆。
只是此后,的確沒再有風言說她們寒酸摳嗦倒是真的。
次日,永壽宮傳出消息,說是衛氏懷了一個月的身孕。
午后承寵,一次中獎……
景瑜初聞覺得驚訝,隨之喜悅。
畢竟在宮里,也只有琳瑯和萬琉哈氏兩個交好的朋友,她懷有身孕,自是替她感到高興的。
只是沒過多會子,就傳出永壽宮吵了起來,說是珍貴人指著衛貴人的鼻子大罵下三濫,使了陰招將她控制,鉆了她的空子,勾引皇上承寵懷孕。
傍晚時候,又聽說珍貴人又被安嬪罰跪佛堂去了。
這一天還真是熱鬧非凡。
珍兒大罵琳瑯鉆了她的空子,可見琳瑯去送茶不是被委托的。
珍貴人送果茶得了寵幸,就連琳瑯也爭相去送茶,一次就承寵,還懷了身孕。
梁九功說皇上一度伏案睡的昏沉,這幾日親見皇上確實精神不濟……這種種連起來想,總覺得不對勁呢。

汐汐水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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