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灰白色的世界。
室內，、窗外的高樓、街道、街邊的草木，目光所能觸及到的一切，都是灰色的。
一個死氣沉沉的世界。
雅芙塔看不到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窗戶外的景色單調而乏味，她站起身，注視著房間內的一切。
什么都沒有，屋內一塵不染，然而卻沒有該有的一切——床、沙發、桌子……甚至也不分房間和層數，向上望去，是數十米的灰色空間，這是一座大廈，但完全是空心的。
雅芙塔走到門外，大廈很高，從外面看有二十多層的樣子，但是里面卻是空無一物，整棟大廈就像一個外殼一般。
來到外面，卻并沒能讓雅芙塔感到一絲清明，壓抑感似乎籠罩了這個城市，不僅是地面，就連天空都積壓著灰色的烏云，看不到陽光。
雅芙塔成了這個世界唯一有色彩的人。
“依琳？黎明？”雅芙塔嘗試著聯系其他人，但是帝國的通訊設備卻是故障了一般，里面沒有傳出一點聲音。
沒有電子，沒有中子，幾乎所有可以用于通信的粒子都不存在，除了構成能量與物質的基本粒子以外，什么都沒有。
不過，即便只有基本粒子，雅芙塔也能聯系到其他人。
很快，依琳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
“喂喂喂？女神姐姐你在哪呢？我們在傳送口等半天了，你倒是過來啊。”
“我也想過去，但問題是我現在連我在哪都不知道……”
“你那邊出什么問題了？”
“不知道，總之不在你們那邊，你們想辦法找過來好了。”
“……”
“相位面那邊的信息素有她自己守著應該不會有問題，如果出了問題，那就肯定是在這邊。”黎明飄在依琳身邊，說道。
“也就是說，女神姐姐應該是在主宇宙對吧？”
“差不多。”
“那個……”暮春小心翼翼的問道：“出什么事了嗎？”
“沒什么事，自家上帝找不到路了。”依琳無所謂的說道。
“但是我看你們一點都不著急啊。”
“無所謂。”黎明從依琳那邊飄過來，身上閃著亮光：“反正這個宇宙內不存在能夠傷害她的東西，只是浪費一點時間罷了——好消息是我們有很多時間可以浪費。”
“你們就這么確定？”暮春問道：“雖然相比于你們我對宇宙了解甚少，但一個宇宙內有多少種可能性我還是能想象一下的。”
黎明身體的閃動頻率逐漸加快：“我很難跟你們解釋這個問題，但是無論我怎么推算，哪怕把這個世界上的所有可能性加在一起，我也算不出能擊敗她的辦法。”
“希望如此吧。”暮春輕輕嘆了口氣：“話說回來，你們有沒有整個宇宙的背景圖？”
“有，但是我先提醒你，想靠那個找人可不現實，就算我們把恒星和行星全部縮小到肉眼可見的最小大小，整個宇宙的平面地圖的長度也至少有幾十億公里以上，這還只是粗略的估算。”
“這么大么……”暮春沉思了一下：“我們所探索到的可視宇宙直徑只有238億光年而已。”
“那我們的科技比你們強點，我們的教科書上教的宇宙可視范圍是1920億光年。”依琳在一旁說道。
“既然如此，那你們用什么方式找人？”
黎明頭疼的說道：“我們在每個人身上都下了一種印記，但是現在貌似有點信號不好。”
“信號不好的原因是……你們基站間距太大？”
“不，我們不需要基站。”黎明的身體此刻已經閃動到極高的頻率，就像是一直亮著一樣：“我想……她那個地方大概是在這個宇宙之內，但不屬于這個宇宙。”
……
雅芙塔在這里找了好一會了。
這個世界沒有太陽和月亮，城市綿延的很遠，已經遠遠超出了尋常文明會建造的大小，倘若把它放到一顆直徑一萬公里以上的行星上，這個城市估計能鋪滿行星表面。
不過，雅芙塔也并非全無收獲。
少女坐在高樓邊，她的長發向后飄揚，那雙冷漠的眼睛注視著整座城市，不夾雜任何感情。
除了銀白色的發色以外，少女看起來和普通人沒什么兩樣。
“請問……”
雅芙塔還沒把話說完，少女就問道：
“你做好把名字刻在石頭上的準備了嗎？”
“為什么要把名字刻在石頭上？”雅芙塔反問道。
“那是唯一不會讓名字消失的辦法。”
少女說著，她的眼睛中沒有一絲感情。
“這里是哪里？”
“時間的盡頭。”
“那怎樣才能從這里出去呢？”
“出不去的。”少女像吟詩一樣回答：“第一次來到這里的人死了，第二次來到這里的人迷路了，后面來的人，我都把他們的名字刻在石頭上。”
“你在這里多久了？”
“不知道，也許幾百年，也許幾千年，如果沒有其他人，我就無法判斷時間。”
“那怎么才能從這里出去呢？”
“不可能的，之前來的人都沒有出去過，即便是你也不可能出去。”
“……”
“你知道我是誰嗎，為什么說即便是“我”？”
“不知道，但你和別人不一樣。”
“你怎么知道的。”
“你能聽懂我說的話。”少女說：“之前來的人都要很久才能學會。”
“之前來的人是誰？”
“很多。”
“從哪來的，怎么來的。”
“飛進來的。”
“你叫什么名字？”
“零。”
“很奇怪的名字。”
“這是我自己起的。”
“是嗎。”
……
兩人相繼沉默。
不是因為沒話可說，而是因為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
零已經回答了雅芙塔所有的問題，接下來，就要看她自己想辦法了。
“黎明，定位到我的位置了嗎。”
“還沒有……等等，找到了！”
黎明飄在半空中：“我們好像鎖定你的位置了，你的身邊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東西？”
“非要說的話……”雅芙塔看向零：“應該算吧。”
“你盡量離那個東西近一點，你可能被困在什么東西里面了。”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
“我檢測到一段意義不明的信號。”另一邊的黎明突然說道。
“怎么了？”
“我覺得三言兩語很難說清楚。”黎明吞了吞口水說道，可惜它既沒有嘴也沒有喉嚨，只能模仿一下這個聲音。
“到底怎么了？”雅芙塔有點奇怪，有什么事情是描述不出來的？
而另一邊……
黎明和依琳他們終于找到了雅芙塔所在的位置，這里沒有恒星也沒有行星，是一片荒蕪的地帶，除了不遠處的那片星云。
像是被人用刀劈開一樣，裂縫從頭到尾延伸在星云里，星際塵埃和其他物質像被推開一樣，順著裂縫向兩邊流去，組成了兩條“河流”，緩緩流動著，里面閃爍著上億伏特的電流，無數的電流交織著，從里面緩緩飛出了一些東西。
那是總長超過百米的宇宙戰艦，從里面陸陸續續飛出了上千艘。
然后，伴隨著一聲巨大的聲響——事實上宇宙中沒有聲音，但是依琳從心底感覺到有這樣的聲音。
一只巨大的，全長超過十公里的飛船正在向這邊飛來。
飛船上粘著一些黑色的、如同寄生蟲卵一般的黑色物質，飛船群向著依琳他們這把飛來。
“敵襲！敵襲！”黎明的身體瘋狂閃爍：“準備作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