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管區發生暴動的消息很快就傳回了管理區,希格斯緊急傳令讓兩支待命的中隊前往支援,考慮到許多具體的信息不明,他同時傳令守衛內城墻的部隊馬上進入戰時狀態,提防這股不明勢力可能發起的進攻。
內城墻是管理區與非管區間的屏障,一共有七處通行口供兩個地區的人員來往。
艾雷德的部隊編制是參照的帝國標準,一支中隊約三百余人。根據以往的經驗,一般這種暴動的規模都不會超過一千人,其中大部分的參與者都是沒有經過正規訓練的,所以正規部隊兩支中隊六百人的增員,在正常情況下是綽綽有余了。考慮到這可能是由魔王組織和發起的行動,所以希格斯還是額外的提升了內城墻的警戒狀態,這個行為只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
可是這一次的暴動和往常任何一次都有著天壤之別,這一次暴動的參與者可不是以往的那群烏合之眾。
非管區各勢力之間邊界的概念比較模糊,也沒有類似城墻這樣的屏障,因此在一些爭議區域時常會發生摩擦,不過這種摩擦通常規模都不大,兩邊加起來最多也就三四十人的規模。
而在各個勢力的中心管理區,一般都會有類似城寨的建筑,各勢力的領導者和主要戰斗力一般晚上都會住在城寨內。
城寨最外側的墻面有著專門供弓箭手射擊的窗口,頂部也有設有供哨兵警戒的崗哨,城寨的正式入口是一扇巨大的正門,從門口到城寨內部還有一條長二十米,寬數米的的長廊,這樣的設計限制了同一時間能夠對城寨內部發起沖鋒的敵人數量。正門在夜間會被關閉。雖然一般還會有一到兩處的邊門,但平時都是保持關閉狀態的,而且通道更加狹窄。這樣的設計使得城寨總體上是易守難攻,除了一種情況之外。
很不幸的是,今天發生的就是這種情況。
在通過魔王得到了羅貝爾家族這塊區域大致的防御部署之后,夜王派出了魅影殺手團以及其他幾個單兵作戰能力極強的部下事先進入了城寨,于凌晨一點同時行動。他們分別解決了負責警戒的瞭望臺守軍和控制大門開關的守門部隊。沒有了瞭望臺的警戒,直到大門被打開的巨響回蕩在城寨內時,內部的守軍才意識到遭到了襲擊。
當許多守軍從睡夢中驚醒開始準備集合時,早已知道內部構造的入侵者已經殺了進來,在他們集結之前殺了個措手不及,守軍痛苦的慘叫聲和入侵者瘋狂的喊殺聲回蕩在城寨之內。
城寨內總共約有四百名守軍,可在這波突襲之下超過一半的人還沒有做出有效的抵抗就已經成了敵人的劍下亡魂,剩下的人也都被分割開來無法形成有效的戰術援護,陷落只是時間問題。
在接到了希格斯的命令后,兩支中隊的指揮官瑪努爾立刻率部隊向事發地進軍。當他們到達城寨時,時間是凌晨三點,然而入侵者已經掌控了最外側的箭樓和瞭望塔,通過弩箭和投擲石塊對前來支援的艾雷德部隊展開了猛烈的攻擊。
令這兩支部隊沒有想到的是,在他們試圖利用攻城錘強行撞開大門的時候,城寨外側的射箭口突然開始向下潑灑燃油,然后就是密集的火箭攻擊,那數十名先鋒部隊成員大部分都被點燃了。有人相互拍打對方身上的火焰企圖滅火,有人不顧身上的火焰痛苦地往回狂奔,還有人企圖在地上打滾來滅掉身上的火焰,卻最終點燃了被潑灑在地上的燃油,身陷更大的絕望之中,熊熊的烈焰照亮了黑夜,可帶來的卻不是光明,而是一幅地獄的景象。
瑪努爾本以為這不過是一次普通的暴動,他覺得自己帶著六百名精銳士兵必然可以一舉將這些暴民擊潰。可不曾想到本以為唾手可得的功績非但沒有到來,手下士兵已經傷亡近百,他雖然不甘心,但是還是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他命令通訊兵立刻將城寨已經陷落的消息傳回管理區,自己則開始整頓部隊準備撤退。
可就在他們的部隊開始有序向后撤退時,城寨的大門卻突然打開了,夜王的部隊從城寨內蜂擁而出,沖向了他們。
通過火光瑪努爾判斷這批沖出來的敵人只有一百多人,自己手下還有五百多名完好無損的士兵。
終究是一群賤民,占據了地理優勢不懂得利用,你們憑什么和我的部隊打?真想看看指揮你們這群賤民的蠢貨戰敗之后那懊悔的樣子!
瑪努爾心里這么想著,立刻傳令停止撤退,率領部隊返身與沖出來的敵人展開了肉搏戰。
”兄弟們沖啊!為了艾雷德,擊潰這些叛亂者!“
在他高聲的呼喊下,原本士氣有些低落的部隊重新又煥發了光彩,士兵們拿起武器沖向了敵軍。
瑪努爾以為自己面對的不過是一般的暴徒,他為了在戰場上立下更多的功勛,策馬直接沖進了人群。可令他沒想到的是,他與敵人第一次武器相碰之后,自己居然直接被打下了馬。
從馬上摔下的他重重地砸到了地上,他的頭腦還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么,就感受到了渾身劇烈的疼痛,一時間呼吸都有些困難。瑪努爾畢竟從小就開始接受父親的訓練,在部隊的地位也是靠自己的努力拼搏出來的,他馬上就鎮靜了下來,向旁邊一滾躲開了那個擊落他的人進行的追擊,隨即站起了身。
瑪努爾看著眼前的敵人,是一個身材魁梧還留著一臉胡子的中年男子,他覺得這個人看上去更像是一頭熊,一看就是一個依靠蠻力戰斗的男人。
對方的武器是雙手劍,從攻擊范圍和靈活性上來看都不如我的長槍,只要通過多變的攻擊點消耗一下他的注意力和體力,應該很容易就可以刺中他的要害了。瑪努爾分析了當前的局勢,決定了和對方戰斗的策略。
果不其然對方在觀察了一下之后立刻舉劍沖了上來,利用慣性讓劍從上而下攻擊瑪努爾。
瑪努爾心中一喜,他橫握了長槍平舉了起來用槍柄去接住對方的攻擊,他想著只要接住這一下然后卸力將對方的重心引導向旁邊,那么敵人就會失去重心,自己即使不能一擊必殺也能給予對方重創。
”唔。“
瑪努爾的雙手因為敵人的攻擊徹底麻木,手中的長槍一點就脫手了,他露出了無比驚訝的眼神看著對方。
對方毫不理會他的吃驚,立刻做出了下一次的攻擊。
長劍從瑪努爾的左側橫向向他的脖子甩了過來,他趕忙改變了招式去抵擋,在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后,他雖然接住了這次攻擊,可是自己卻因為這股沖擊力接連后退了好幾步。
可惡!這混蛋不僅力氣大,怎么還這么靈活!
瑪努爾在心中咒罵道,他此刻握著長槍的手已經開始有些顫抖了。
看到指揮官陷入了苦戰,旁邊的士兵立刻前來幫忙。可是上來支援的士兵被敵人一招就砍倒在了地上,胸口被劃開一道巨大傷口的他,在倒地的時候臉上充滿了驚訝和恐懼。
這家伙不好對付,硬拼下去要吃虧。
瑪努爾沒時間去關心那個倒地的士兵,這樣的重傷估計誰都無力回天了,更重要的是面對眼前這個像熊一樣的男人,他覺得自己可能支撐不了太久。
瑪努爾借著士兵給他爭取到的一點機會佯攻了敵人一槍,隨后就開始向自己大部隊的方向撤去,畢竟自己這邊占據了人數上巨大的優勢,對方再厲害體力也不可能是無限的。
可就在瑪努爾邊撤邊環顧戰場的時候,他立刻感受到了一種危機感。
雖然這群他眼里的暴民只有一百多人,自己的士兵大都是以多打少,可是在局勢上卻呈現了焦灼的狀態,而受傷倒下的更多的是他的手下。
”兄弟們撐住!通訊兵很快就會帶著援軍過來的!“
瑪努爾知道這時候一定要撐下去,自己這邊還有援軍,對方所有的戰力應該都在這里了,撐住就等于是勝利。
現實最殘酷的地方就是他從來不按套路出牌,瑪努爾突然聽到從后方傳來了奇怪的吶喊聲,那是一種他聽不懂意思的語言。
伴隨著那整齊地吶喊聲出現的是黑壓壓的敵人,他們的個頭都和眼前的男人差不多有些甚至更加魁梧,從他們的長相和穿著來看應該是異族人。
只見這群人在瑪努爾部隊的后方排開了陣型,瑪努爾估計他們差不多也有一百多人,這些人幾乎都是同樣的裝備,一手握著一塊圓盾,另一只手上則拿著斧頭或是鐵錘。而且令他感到絕望的是,一個像是這群人首領的家伙將一顆人頭直接丟到了地上,從頭盔的樣子瑪努爾認出了那就是他剛派去送信的通訊兵。
看來一切都完了。
在跟隨著帶頭人再次高喊了口號之后,這群敵人便氣勢洶洶的加入了戰場。火光照亮了他們的臉,那是一種興奮,一種爭先恐后,一種宛如癲狂般快樂的表情。
他們熟練地使用盾牌格擋著士兵們的進攻,他們瘋狂地將武器砍進士兵們的身體,鮮血令他們更加興奮,士兵們的恐懼讓他們更加瘋狂,每砍倒一個敵人他們都會高喊著一個詞匯,聽上去像是一個人的名字。然而瑪努爾再也沒有機會去了解這個詞匯究竟代表著什么樣的意思了。
瑪努爾最后倒地的時候,他的視線正好看向了城寨的方向。他收回了之前對敵人指揮者的輕蔑,雖然導致自己失敗的原因更多的是這完全不匹配的戰力,可是如果他沒有被對方沖出來的部隊吸引回頭的話,或許至少大部分的人都可以和自己安然撤退吧。他就這么睜著雙眼永遠地告別了這個世界。
這場殺戮一直進行到了日出,那些虎背熊腰的異族人沒有放過戰場上任何一個敵人,艾雷德派來支援的兩支中隊最終全軍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