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不知如何熬過這“魔鬼集訓”,每天不到5小時的睡眠,卻有超過15小時的上課時間,每個人都紅著眼,打著哈欠,都很低落,即使這樣,每天上臺講課的“講師”都會對大家說:“睡兩小時的是天才,睡三小時的是蠢材,不知道睡四小時以上的是什么東西。”說完,他們會從鼻子里哼一聲,感覺臺下那些參加培訓的,在他們眼里“什么都不是的東西”竟然還是整天渾渾噩噩。
到最后,10天的集訓其實已經沒有任何實質內容,只能用電影來充斥,不知教室里燈光暗下來時大家是什么狀態,小安的心里是:“天!終于可以休息了。”
《當幸福來敲門》這部片子非常好,很感人,那個失婚,失業,又無家可歸的帶著一個小男孩的男人,是如何堅強地帶著孩子假裝自己是山洞人,躲在廁所里度過一個又一個寒夜的。
人生總是有起落,甚至是起,落,落,落,落,落,你以為已經到地板了,地板下還有地面,地面下還有地殼,還有地幔,地核,只要不到地獄,就總有能夠翻盤的機會。
看著那個挺著7個月孕肚的二胎媽媽,小安不知該是有何感想,她見到小安總是讓她輕輕摸摸她的肚子,然后幸福地微笑著說:“小安,你看,她好安靜?!?p> 小安對于他們每天都在下半夜兩點還要開會的作息非常懷疑:一個懷孕的女人,在那么晚開完會后是如何回家,又在第二天早上準時到公司的?
準媽媽說:“我不回家,我去洗浴中心,又溫暖,又安全,還可以洗熱水澡,第二天早上還有早餐?!闭f完,她會露出微笑,露出并不整齊的牙齒,而且她的口氣并不清新。
雖然沒有結婚,更沒有懷過孕,小安知道,不僅是媽媽,寶寶更需要休息,這個40多歲的中年媽媽,應該好好休息,而不是如此勉強自己地每天高強度地工作,講課。
不知怎的,小安總是有點擔心她,她每天中午吃最便宜的套餐,沒有肉,沒有水果,也很少見她喝水,她的厚嘴唇總是又干又起皮,卻從不擦潤唇膏。
準媽媽總是仰著高顴骨又點綴著些許雀斑的臉,上面貼著類似微笑的表情,但她對小安說話,小安總是不自覺地往后退:她的口氣,不知是腸胃問題,還是她偶爾牙齦出血,不是讓人很愉悅。
在來自祖國各地的老師們上臺一一拍各個講師馬屁,然后極盡能事地“表演”課堂授課實際操作,小安并不擔心自己是否能得第一名。
第一名那只是小安小學時經常得的,上了初中,到高中,到大學,只有英語她可以永遠第一,但非常奇怪的,這回是英語教師的專業培訓,她竟然會輸給幾乎不會講英語的,專業是幼兒教師的一幫人手下。
輸贏并不重要,雖然小安喜歡得高分,但畢竟是培訓,她喜歡孩子,喜歡英語,更喜歡用英語教孩子,和孩子們唱英文歌,做英語游戲。
就要擺脫這個“魔窟”了,小安終于舒了一口氣,終于可以在晚上回家,脫掉臟衣服,換上絲質睡衣,散掉頭發,將自己放倒在床上,成一個舒展的“大”字。
拿到證書,小安并沒有覺得自己習得了什么,只是,那整天整天的壓抑,失落,疲憊,被批評,被痛斥,讓小安覺得:這些被生活和工作壓垮的一幫人,都變成了十足的惡魔和混蛋。
生活,本來已經困苦,為何不能加點糖?學習,就是枯燥加乏味,為何不能讓人心情愉悅?
那些自己不開心,也讓人更不開心的人,就是變態,就是通過折磨別人來達到心理安慰與平衡的吧?
最后一天的培訓,請來的是耐思學科英語的創始人,也正是他,將耐思學科英語這個項目從美國引進到中國,并在全國設立了幾十家分校的傳奇人物:魏翔。
聽這名字,器宇軒昂,其實,這不過是一個40歲上下,鬢角斑白,個子不高卻很魁梧的一個南方男人。
同樣的,他也有著和其他講師一樣的紅眼睛,因為那句“天才每天睡兩小時”的歪理邪說就是他謅的。
魏翔在講他如何遇到了耐思學科英語美國方的總裁,如何說服他,自己一定能講此教材在中國發揚光大,美方要求他:可以做,但三年內必須上市!
他馬上就要實現自己的愿望了,因為,他有時連續48小時都不睡覺。
小安聽到這里,不自覺地打了個哈欠,看著這個像打了雞血的慷慨激昂的男人,她的感覺就是:累。
雖然看似浪費的沉睡,實則是人體這個地球上最精密的生物的休整時間:大腦在分析處理信息,有用的存儲,無用的刪除;心,肝,肺,脾,腎,各個臟器都在吸收養分,并休息;骨骼位置調節;肌肉排酸,這一切的一切,在這個工作狂人嘴里,竟然是浪費?
管他呢,小安必須睡覺,而且可以在她想睡的地方就可以睡著。
工作自然重要,從中,我們可以證明自己的社會價值和家庭地位,當然,最重要的就是賺錢,養活自己和家人,但是,如果是以犧牲身體健康,甚至是生命為代價,這簡直就是愚蠢。
即使不是天才又怎樣呢?哪有那么多的天才?小安知道的天才只有愛因斯坦,貝多芬,巴赫,億萬分之一的幾率。
睡吧,睡吧,好好睡,甜甜的睡,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