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姬晅把出宮的意圖說給蘇丞相聽。解釋道,“我不能讓他們知道我不在宮里,以免有心人傳遞消息做假糊弄掩蓋真相,只能出此下策,勞煩丞相先幫忙瞞著了。”
蘇丞相嘆了口氣,開口道,“老夫只感嘆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陛下放心,朝堂的事情老夫一定竭力幫陛下看著,還請陛下此次出行務(wù)必帶上老夫那不成器的兒子蘇歆一起出去見見世面!”
姬晅明白蘇丞相的用意,對他說,“我會照顧好蘇公子的。”
在門外聽墻角的蘇歆忍不住推開門說,“誰要你照顧?我可是都城最強(qiáng)的男…”話沒說完就被蘇丞相一個腦瓜嘣打斷。
蘇丞相瞪著兒子怒斥,“怎么跟陛下說話的!你這聽墻根的臭毛病是從哪學(xué)來的!”
蘇歆撇撇嘴,他最看不慣他爹那套文人做派,生氣受委屈了只會講道理,講不過就把自己關(guān)進(jìn)書房寫幾幅字泄憤。他在外面可從沒受過委屈,向來是誰不服氣就打到他服為止。
姬晅并不奇怪家教嚴(yán)苛的相府教育出這樣的熊孩子,走上前朝蘇歆打了個招呼,對他說,“那這次出門可要麻煩蘇公子,多多照顧了。”
蘇歆點(diǎn)頭,他沒照顧過女孩子,心里想著是挺麻煩的。
蘇丞相拍拍兒子的肩膀,對姬晅說,“陛下可要臣去準(zhǔn)備馬車?”
姬晅搖頭表示不用。走到桌前從口袋摸出一根炭筆,這是她早上去御膳房偷吃時順走的,拿出地圖攤開,先圈出了所有出問題的郡縣,指向苓陽縣位置說道,“我們先去這里。”
蘇丞相捋了把胡子開口,“老夫得知此地幾日前有地動災(zāi)害,需要大量糧食賑濟(jì)災(zāi)民,陛下不帶糧食如何賑災(zāi)?”
姬晅想了一下問道,“這地方之前有過其他災(zāi)情嗎?”
蘇丞相回憶了一下,搖頭回她,“這倒是沒有。”
姬晅點(diǎn)頭表示她知道如何去辦,留下還在思考的蘇丞相。帶著錦書忘憂蘇歆出了書房,然后打了個響指把幾人用風(fēng)托起帶上空中。
蘇歆不可思議地看向下面縮小的府邸和城池,驚呼道,“這是什么妖術(shù)!”
姬晅蹙眉,她不喜歡這個形容詞,解釋道,“這是御風(fēng)之術(shù)。”她的異能便是控制風(fēng)的各種形態(tài)。
不到一個時辰,他們便到了苓陽縣的地界。
城里的人在收拾殘磚碎瓦,城外近十里地都被災(zāi)民支起的簡易帳棚占據(jù),他們大多都坐在帳棚外,眼含期盼地望著官道的方向,等著朝廷派發(fā)的賑災(zāi)糧食。
姬晅阻止了要分干糧給災(zāi)民的錦書,對她說,“人太多,這點(diǎn)食物不夠分的。”
“可……”錦書心里有些沮喪,覺得哪怕能幫到一個也是好的。
姬晅打斷她要說的話,把裝著干糧的包袱搶過來順手往嘴里塞了一塊黍米餅含糊說道,“咱們進(jìn)城找縣令幫忙。”
蘇歆皺眉看著一路的災(zāi)民捏緊了拳頭,他在富庶的帝都未曾見過這樣的場面,心里想的是,那縣令如果敢自己私藏糧食不出去施粥接濟(jì)災(zāi)民定要叫他好看。
十幾個忙著修繕府衙的衙役神情戒備地看向進(jìn)來的四人,喝問道,“你們是何人?”這幾日為了糧食上縣衙鬧騰的百姓不在少數(shù)。
姬晅把蘇歆往前一推說,“他是蘇丞相的兒子,我們要見縣令。”
衙役們商量了一下,這四人穿著不凡,萬一真得罪了相府的公子反而壞事,便讓開路給他們通行。
得到消息的苓陽縣令小跑著趕出來,看了眼還沒來及重新修建的院落一臉苦澀道,“蘇公子怎么突然到訪?你看我這…”
蘇歆朝他擺擺手,示意別說客套話了,直接問他,“你有存糧嗎?”
縣令搖頭長嘆一聲道,“本官這里的糧食并不富裕只能勉強(qiáng)再維持幾日,若是不信諸位可隨我去…”
“不必了。”姬晅打斷他,接著說,“你把人借給我們?nèi)グ峒Z食。”
縣令的驚喜之情溢于言表,可他怎么沒有收到消息?想著再確認(rèn)一遍,“朝廷的賑災(zāi)糧到了?”
姬晅搖頭回他,沒有啊。
縣令晃了晃身子,羞憤的伸手指向姬晅,“你這小姑娘!為何拿這種事情開玩笑戲弄老夫!”
姬晅看這縣令不太聰明的樣子,繼續(xù)對他說,“你把人借我,我給你糧食。有問題嗎?”
縣令指了指身后剛修到一半的破屋舍道,“那老夫就在這屋里等著!看你怎么給我拿糧食!”說完朝身邊的捕快衙役吩咐著,甩袖進(jìn)了屋。
姬晅帶著幾隊人出了縣衙,讓身邊的捕頭給她指城里糧鋪的位置。
捕頭帶著她去了城中最大的糧商鋪?zhàn)樱钢课輳U墟對她說,“姑娘我們也試過法子把地動陷入的糧食掘出來,可實(shí)在困難啊!”
姬晅點(diǎn)點(diǎn)頭,走近前伸出手臂朝上虛托。她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這里的房屋用石頭堆砌的都很牢固,所以災(zāi)后重建成了麻煩,如果沒有遇上大地震這里的人原本生活得并不貧困。
圍觀群眾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看向塌陷的糧鋪,殘磚斷梁一寸寸往上升起,陷入深處的糧食也露了出來。
蘇歆抬腳朝一旁看傻了的捕快踹去,提醒道,“還不快去找東西來搬糧!”
在一邊圍觀的糧鋪老板打了個激靈,沖上前阻止喊道,“都讓開,不許動我店里的糧食!你們這樣與強(qiáng)盜有什么分別!”
忘憂蹙眉覺得這人需要度化,于是走上前對他說,“世間人民徙倚懈怠,不肯作善。魯扈抵突,不識人情,無義無禮,不可諫曉。愚癡蒙昧,自為智慧。”說完看著糧鋪老板梗著脖子還是不肯罷休的樣子搖搖頭,繼續(xù)對他說,“慈心教誨而不肯信,苦口與語無益其人。心中閉塞意不開解。大命將終悔懼交至。不豫修善臨時乃悔,悔之于后將何及乎?”
糧鋪老板聽的一愣一愣,心中漸漸升起羞愧之意,這些糧食他本就沒想著還能再弄出來,現(xiàn)在可以做修善積德的事,自己怎么就老糊涂了?
姬晅轉(zhuǎn)頭看向給人洗腦的忘憂,暗想果然還是出來好,省的他一個人在宮里憋壞了。然后示意搬運(yùn)的人把糧食統(tǒng)計一下數(shù)量,一并送去縣令那,又叫了剩下的人陪她去其他的糧鋪。
得到消息的百姓都自發(fā)前去幫忙運(yùn)糧,城中不少富賈也去縣衙匯報自家塌陷的地窖里有存糧。姬晅把城中物資整合差不多,就讓縣令帶人去城外施粥。
蘇歆覺得這事還沒完,城外災(zāi)民那么多,城中的糧食就算屯在一起也接濟(jì)不了多久。
姬晅說,“讓災(zāi)民們吃了東西好好休息一夜,你們也去休息吧,我出去溜達(dá)會兒。”
錦書知道她定是還要去做些什么,只能對她說,“陛下注意安全。”
忘憂轉(zhuǎn)身去幫忙給災(zāi)民施粥,心里想著姬晅那種法術(shù)會不會消耗體力,她好像從昨日起就沒有過休息。
姬晅想著人都聚在城外,她去其他地方辦事也不用再束手束腳。于是連夜翻了幾個時辰的地,把各村的糧食都弄了出來收拾安置。
這個時節(jié)苓陽縣的村民家里大多都有存糧,等他們趕回村里只需要重建家園就好,若是地震在秋收前也不能這么快解決糧食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