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

　　南楓一愣神。

　　他不知道這個掛是不是和死一個意思。

　　看前者一副迷途不知歸處的樣子，魯班無奈地攤了攤手，他明白這種事情落到誰身上誰都不信。

　　尤其是南楓這種完全沒有接觸過他們層次的人。

　　“唉，你果然不知道。”

　　魯班嘆了口氣。

　　“不過我這兒有一張你被干掉的照片要不要看一下，長的跟個龍蝦鉗子似的。”

　　南楓立刻搖了搖手，他已經見過了，怕心臟承受不住。

　　而且，他不是不信，只是不想承認。

　　他還沒找到母親，所以不甘心。

　　左右看了看這個陌生的空間，腦中閃過之前發生的很多畫面，南楓沉默了一會兒，終于回應了兩個字：

　　“我信。”

　　說罷，他的表情沒發生任何變化，像一潭深水，這讓魯班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沒事兒，死就死了，你別怕就行，我八二年的時候就掛了，那個時候才七歲，你已經比我好多了。”

　　魯班安慰了南楓一句算不上安慰的話，覺得還是直奔主題的好。

　　“你老爹讓你照顧好家里的孤兒院，你為什么不聽？”

　　“孩子們都走了，孤兒院也沒有開的必要。”

　　“以后會有孤兒送來的。”

　　“不會的，現在就算是孤兒，他們去什么機構什么地方，也都要挑一挑的，我家那種，孤兒也看不上。”

　　說到這兒，南楓頓了一下，補充道：“而且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永遠也不要有孩子進孤兒院。”

　　“嘖！你倒是個講核心價值觀的良民！”

　　魯班聳了聳肩，雖然有些殘忍，但有些事情，他必須得告訴南楓才行。

　　“你和你父親一樣，做了一輩子好事，可是到頭來，結局都不怎么樣。”

　　“幸好你提前掛了，否則等你之后再發現某些事情，我怕你會走上犯罪的道路。”

　　“畢竟，你的人生真是命運開的一個大玩笑。”

　　“什么意思？”

　　南楓沒搞懂魯班的話。

　　翻了個白眼，魯班拿出來一張支票，南楓也認識，那是富二代狗蛋簽給自己的。

　　“認得這個嗎？”

　　“認得。”

　　“假的。”

　　“……”

　　感覺胸口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但南楓沒說話。

　　魯班瞥了他一眼，又拿出來一個平板，給南楓放了個影像。

　　影像的內容大概就是一家房地產黑中介，通宵商量著怎么坑騙下一個買房的客戶。

　　其中一個人南楓見過，就是給他介紹那間六十平小房子的人。

　　南楓依舊沒說話。

　　魯班也繼續給他放了第二個影像。

　　第二個影像是在一間大屋子里，屋子收拾的非常溫馨，從家具到墻壁，都是暖色調。

　　沙發上的三個人南楓都認識。

　　一對笑的很溫柔的夫婦，抱著他最喜歡的小女孩糖果在看電視。

　　看到這副畫面，南楓笑了。

　　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畫風突變，那男人突然抽了糖果一巴掌，揪住她的頭發把她從沙發上丟了下去。

　　女人拍了拍男人的胸口，示意他消消氣，然后指示著糖果拿起掃把，讓她一個五歲小女孩清理著地上他們隨手丟下的垃圾。

　　“媽的找死！”

　　三件事里，這是唯一讓南楓忍不住咒罵出來的事。

　　為了別人。

　　暴怒之下，此刻他整個人的靈魂也變成了血紅色，那一瞬間的怨氣，差點沒把魯班給咬了。

　　險險躲過，魯班斜看了一眼自己那被血紅怨氣掃過的白大褂。

　　大褂的衣角處，已然被撕下了一個口子。

　　“有點意思。”

　　關上平板，魯班又點了一支煙，拽拽地叼在小嘴里：“這個世界上不是沒有好人，只是你上輩子沒遇到。”

　　“關于市醫院翟醫生還有一個片段，你還要看嗎？”

　　南楓搖了搖頭。

　　“我該怎么辦？”

　　他只問了這一句話，別人對自己做什么他認了，但糖果這孩子很無辜，他想救她。

　　“哦？你想怎么辦？”

　　看到南楓的反應，魯班的嘴角掛上了一抹不可名狀的笑。

　　南楓沒有回答。

　　知道自己不把現在發生的事情解釋清楚，南楓也不會表達真實意愿，魯班只得先從自己說起。

　　“先說說我吧，我生前是虛界人，死后來自地界，現在負責地界工作處的全部工作。”

　　“哦對了，你肯定沒聽過地界這個概念。”

　　“其實地界就是負責接收你們虛界和人界無處可去的靈魂，要么讓他們成為地界常住民，要么送他們進入輪回的世界。”

　　“我領導的這家地界工作處性質比較特殊，是地界安排在你們虛界的秘密組織，負責執行某些特殊任務。”

　　“你父親開的那家孤兒院，原本就是我們的工作地點，可惜，現在被你給賣了。”

　　“對不起。”

　　南楓給魯班道了歉。

　　“也不用說什么對不起，我知道你這么做都是為了你的母親，這和你父親當年入伙的理由一模一樣。”

　　心頭一顫，南楓沒想到父親加入地界工作處的初衷竟是這個。

　　“難道，父親入伙是因為母親？”

　　魯班點了點頭，表情也變得凝重了幾分。

　　“你不會真以為你母親年紀輕輕就患上她幾乎不可能得的老年癡呆是因為身體的緣故吧？”

　　一語點醒夢中人，南楓現在才覺得幾年前母親的病來的實在蹊蹺。

　　那場病，來的非常快。

　　而且最后來接走母親的神秘人，到底是誰？

　　看來原來的那個世界，遠不像表面那般繁華，無數璀璨的光影下，正有暗流涌動。

　　“魯班大人，你的意思是母親患病，是有什么故意傷害了她？”

　　魯班點了點頭，旋即又搖了搖頭。

　　“并不能這么說，其實你所在的臨江市，或者說是虛界，正在發生一場不可逆的異變。”

　　“真正導致你母親患病的，就是這場異變，我們把這種異常變化的伴生現象稱之為：狀態。”

　　“狀態？”

　　南楓有點聽不明白。

　　“嗯。”

　　魯班掐了煙頭，拍了拍腦殼，正在準備措辭看看怎么跟南楓解釋。

　　“你以前是個普通人，很多層次的東西你根本接觸不到，雖說虛界現實的樣子只是個普普通通的都市世界。”

　　“但虛界的本來面目，是聯通其他三界的界緣樞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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