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靈云與馬湘說了幾句話之后，也回去了。

　　馬湘定息存神，閉目內觀，只見在中丹田之處，有一團銀白劍氣，劍氣凝煉，恍惚若有凜凜殺伐之意。

　　原來，這膻中雷音劍氣，自馬湘修煉突破之后，有了新的變化。馬湘因為法元突然發(fā)難，自己法力消耗，不能運用雷術，只好以自己胸中劍氣一吐為快，來對敵。

　　這劍氣，經(jīng)過馬湘對自身內外五行，更加深入地結合后，發(fā)生了馬湘都未及預料的變化。

　　在與法元的劍光相斗之時，這劍氣像是餓狼遇見肥羊一樣，直接將法元的飛劍消磨吞噬了些許劍氣，馬湘當時也沒有發(fā)覺。

　　然后，在收回劍氣之后，方才明白，只是為時已晚，膻中劍氣中的異種劍氣，并沒有被完全消化融合。

　　那么，被馬湘直接收回體內后，就像是一滴水落入滾油之中，險些將馬湘的肺臟炸的稀碎。

　　幸虧，馬湘內煉有成，連忙運用雷法，禁固了這絲異種劍氣。

　　饒是如此，也造成了嚴重的內傷。馬湘事后想起來，不禁寒毛豎立，也是后怕不已，假使不是自己臨危不亂，處置果決，那異種劍氣貫入心脈，自己立時就兵解了。

　　馬湘暗想，這場危機讓自己離死地只是一步之遙，與死神面對面。如此，也有好處。危機危機，危險伴有機遇。

　　危機的一般套路，都是先活下來，才能把握機遇。也有反套路的，先把握機遇，才能活下來。

　　馬湘這回是體驗了一般套路。

　　這回，除了鍛煉自己的心志膽氣，這膻中劍氣，也邁向成就“雷音劍氣”的重要一步。

　　馬湘暗自想道，這倒是有些古劍仙的意味，先內煉五行真氣，固本培元，再外煉五行劍氣，護身伏魔，然后，將自身精氣神由外而內，如此內外相合，運用顛倒顛之法，成就劍丹。

　　這就是所謂的由內而外也。而平常人只知外不知內，只知道汲汲營營向外在的事物求索，追逐外相，甚是以為外面有個什么鬼神等之類東西，能主宰一切，能幫助自己，仿佛寄心于外，才有安全感，才能安下心。

　　殊不知，如果不反觀自己內在的身心，不將自身的內在筑得強大無比，又如何掌握外在之物。

　　恰似壁里安柱，一朝大廈傾倒，它必朽矣。又如窯頭土坯，未經(jīng)水火煅煉，有日大雨滂沱，它必濫矣。

　　因為外在之物，總是變化的，總是暫時的，總是不可捉摸的，總是擒拿不住的。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如果將其解釋成內在與外在的關系問題，那么，也是很好的一種解法，至少，比曲解成一般的俗諦要好，畢竟遠離了斷常之邊見。

　　這古劍法，以內為主，以外為輔。不似現(xiàn)在的蜀山主流煉劍法，以外為主，以內為輔。雖以五行真氣煉飛劍，但是自身與飛劍的聯(lián)系，并不緊密，好比是一種雇傭關系，五行真氣只是“錢財”而已，錢財與傭人，雖然結合得十分緊密，可是與主人的關系并不十分親近。

　　也就是說以五行真氣煉飛劍，內外并沒有真正相合。自身為主人，五行真氣為錢財，飛劍為客人。五行真氣的重要性當然毋庸置疑。主人的本錢越厚實，主客之間的關系就越親密。

　　可是，以錢財取人，主人與客人還是兩條心。

　　如果不能真正地將主客關系，變成“生死之交”，不能兩人一條心，不能將兩塊鐵打成一塊鐵，變成真正的“鐵子”。若只是將劍法當成護身之用，足矣。如果要將劍法當作性命修持的修行之法，否矣。

　　馬湘喃喃自語道：“我這雷音劍氣不能再輕易使用了?！?p>　　馬湘不能再使用的原因，除了自身內臟受損之外，須恢復調養(yǎng)。還有，這古劍法，只是馬湘胡亂琢磨出來的，自身并沒有完整的煉法，在沒有掌握古煉劍法之前，胡亂使用，馬湘怕是沒有第二次幸運。

　　這古劍丹之術，還涉及外金丹法，須用靈丹，點化洗煉飛劍。這一點，倒是與蜀山主流劍法一脈相承，只是這并不是普通的外煉金丹，別人無法代勞，必須自己親身煉丹，雖說是外丹，也屬于丹道，內丹之法也要有一定的功行才可。

　　這劍丹之法，就是以內丹合外丹的法門。

　　故而，古劍丹法，與如今的劍法，略有區(qū)別，恐怕普通的洗劍靈丹，并不能點化洗煉自己的膻中劍。

　　再則，自己的膻中劍還只是一道內氣，沒有完全內外相合，還沒有成形。成形這一步，也是關鍵一步。

　　這一步就是叫做煉劍，或是叫做成劍。要外煉五行，取用諸金，置于丹鼎，練成劍形。所謂的劍形，并不是劍形，只是取劍意而喻形。

　　而真正的形質，或是銀丹，或銅丸，或是鐵珠，或是黑錫塊，或是馬蹄金，或形似大刀片，或形似自行車條等等，樣樣異相，諸般不同。

　　最后，再用劍氣消磨、吞噬、融合劍形。

　　“看來，我也須要學些摶丹煉藥的功夫。以備需要之用?！瘪R湘暗自打算以后學習的計劃。

　　正想著，從外面進來一人，卻是方口食。

　　“馬老師，請用些湯羹吧?！狈娇谑扯酥斜P，上面有一大碗豬肺湯。

　　“什么湯啊?！瘪R湘坐起身，靠在床頭，問道：“不是說了嗎，叫我馬湘就行了?！?p>　　“好的，馬老師?！狈娇谑车溃骸斑@是豬肺湯?！?p>　　馬湘也不再管他，望向湯碗，只見那灰乎乎的豬肺湯，油膩又腥味撲鼻，笑道：“以形補形，你倒有心了。麻煩你了?！?p>　　“馬老師，勿須客氣。”方口食道：“只是一碗湯罷了。”

　　雖說馬湘的傷，服用過靈丹妙藥，好了大半，可剩余傷勢，已非藥石之力能為，只能慢慢休養(yǎng)。

　　“看來，你非是要拜我為師不可了?！瘪R湘笑道：“你說，為什么要拜我為師?！?p>　　方口食聞言一喜，沉吟道：“小僧一心慕求道法，不想身陷污濁，無法自拔，多虧老師解救，脫離惡趣。小僧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希求拜馬老師為師，只想著侍奉左右，為愿足矣。”

　　馬湘笑道：“你真要拜我為師，我的秘法與峨眉劍法，卻是不能教你的，你不后悔?！?p>　　方口食道：“弟子，不后悔?！?p>　　“你也不要如此肯定?！瘪R湘道：“你再考慮考慮吧。既然你不和你的兄弟唯口食，一起返俗回鄉(xiāng)，做一個富家翁。說明你很有志向?，F(xiàn)在，你留下來了，有的是時間好好考慮。我們這里，肯定沒有你在慈云寺時，那么快活和無所顧忌，可也比你在慈云寺時，輕松多了，自在多了，至少沒有什么生死兩難的大壓力。再者，我們考察你的時候，你也可以考察我們。這是雙向選擇。你日后成就如何，還是看你的造化。”